众人打了个冷颤,何氏也不敢放肆了。
老太太年轻时的手段他们可领教过,别看人现在不管事了,天天拜菩萨佛祖,可当年那可是地方上人人畏惧的存在,就是县老太爷也要给面子的,不然绝壁让你在本地干不下去。
至于家里就更别提了,老太太当家的时候反是杨家最安稳的时候,没什么幺蛾子,充分说明老太太的手段是如何厉害了。
“大姐儿的房间快去收拾下,大姐儿去洗澡吧,今个儿二十七,把晦气洗了,就是浴火重生了……”
虞氏吩咐着,“让厨房添几个菜,大姐儿,有什么想吃得么?”
杨贞蠕了蠕唇,眼泪掉了下来。
多久了?
她都忘了。
已经太久没人这样关爱的问她了。
见她如此,大家又是一阵难过,纷纷安慰。
“都回来了,想吃什么就说。”
“大娘,不怕了,啊,咱回家了。”
“嗳,嗳。”
杨贞擦了擦眼泪,露出羞涩的笑容道:“就是想吃母亲做的烩羊肉。”
桑玉芹流着泪道:“娘去给你做,娘去给你做,娘这就去给你做,你快去洗洗,啊……”
到了午饭的点,家人都到齐了,几个太叔,叔公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简直怒不可遏了!
“岂有此理,竖子安敢如此欺辱我杨家?!”
十四太叔拍着桌子大骂道:“当老夫死了不成?!我杨家固然举业凋零,可老夫还有门生在,翁家?算什么东西?!!”
差点忘了,十四太叔可是做到吏部尚书的人,他固然致仕了,子孙也不长进,可到底还是有些人情在的,的确要是拼一下的话,还真不用惧怕翁家。
抖就抖出去,丢人的又不是杨家。
“哼!”
十四太叔气鼓鼓地道:“凭什么嫁妆要给什么?现在是他们凌虐大娘,这是义绝,他们都不讲情面,我们何须客气?!”
几缕山羊胡须乱飘乱飘的,可见十四太叔气得不轻。
桑玉芹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道:“十四叔公,他们不但凌虐大娘,还克扣伙食,您看两个孩子瘦的,大娘离不开孩子……”
“这……”
暴怒中的十四太叔一下子就无声了。
是的,闺女是不值钱,但那要看是什么人家的闺女。
有些人家把闺女当赔钱货,可有些人家就是喜爱孩子,只要流着自己的血,那都是好的。
人年纪越大觉是喜爱小辈,敏儿姝儿都第六代了,灰孙了,就算不姓杨,可到还是有杨家的血在里面啊!
“唉!”
过了许久,十四太叔不由叹气,跺脚道:“子孙不孝,竟令骨肉受人欺辱,丢人丢人啊!”
十四太叔老泪纵横,纵使家里有良田万亩又如何?若满月这一辈再无人出仕,那这个家就彻底落寞了。
所有人都预感到了家族的衰弱,今天可以是翁家,明天就能是王家,对于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来说,再也没什么是比这更心酸的事了。
“我杨家和谐乡里,收最少的租子,即使是荒年,也未去放印子兼并他人土地,为何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啊……”
几个叔公也是悲戚道:“先祖最先落根磐安,可现在仁川杨氏举业凋零,难道我们被先祖遗弃了么?”
一群小辈立刻下跪,包裹八叔等人,磕头道:“儿孙不孝……”
现场陷入了悲伤中,兔死狐悲,杨贞的遭遇反射了一个家族的衰弱,压抑盘桓在众人心头,难过不已。
“自怨自艾又有何意?”
忽然在这沉默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昨日满月便说过,只要我们有钱,我们就可以延请最好的老师给我族人讲学;可让族内子弟一心向圣,天道酬勤,大家认命,我不认!”
杨贞呆愣在那儿,满月的话好似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向她心口,“大家认命,我不认!”
好生霸气!
她转头去看满月,她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堂妹的不寻常处。
并不是翁家表现出来的机智与果断,而是她这个人……
不认命!
她不向任何人屈服,包括老天爷!
“我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