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毕夜惊凶名卓著,此时闻言也不禁有些头疼:她见多识广,跟慧净活佛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自然不会不知道“止杀钵盂”这件拉架的神器——任你诸般法门,花样百出,只要你的境界超不过止杀钵盂使用者太多,就别想在止杀钵盂的面前动起手来!
当下毕夜惊思量再三,终于说道:“也罢,今日本座便给你这小和尚点面子,只要这个姓马的不再跟本座捣乱,本座今日便不再出手,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毕夜惊退了步,马通却有些不依不饶地对戒嗔说道:“不行,戒嗔大师,这个毕夜惊害了我朋友的母亲,我又怎能坐视不理?此事你就别再插手了,帮我照顾一下这个丫头便是!”
说着,马通将昏迷中的范月奴送到了戒嗔身边,戒嗔低颂了一声佛号,身后的金身法相便轻舒四臂,将范月奴接了过去,护在了金光之中。
毕夜惊见状顿时大怒,手中黑色弯刀戟指着马通喝道:“小辈,本座今日本想法外开恩,饶你一命,谁知你却不识抬举?!难道你真得不怕死么?”
其实毕夜惊并没有杀害范月奴的母亲,只是为人高傲无比的她,又怎么会低头去跟马通这种小辈解释?
马通一手执定通天枪,淡淡地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本来你是妖是魔都不关我事,但是你枉害普通人的性命,我马通既然见到了,就不能不管!如果天不收你,我马通便替天行道,来会一会你这魔道中人!”
“小辈找死!”毕夜惊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当下便怒不可遏地祭起了手中的黑色弯刀,一道乌光纵横而起,凌空一个转折,斩向了马通。
乌光尚未及体,马通便感觉到了那让魂灵战栗的无尽杀伐之意,当下自然不敢怠慢,双手执定通天神枪,大喝一声全力刺向了那诡异的乌光。
然而毕夜惊是修炼了上百年的魔头,对于自己兵器的操控早已是得心应手,如臂指使,圆通之处远超马通之前战过的李乘风,当下也不见她如何作势,乌光便在半空中转折出了一个诡异的路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了通天枪的直刺,毫无阻滞地继续劈向了马通的面门。
马通这才发现自己跟元婴期修士之间的差距,心中大惊,好在他跟通天枪之间更是心意相通,如同一体,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来了一记妙到巅毫的上挑,通天枪尖堪堪挑在了乌光之上!
就听得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乌光被通天枪挑上了半空,谁知毕夜惊不惊反喜,凌空一指,乌光便化为了万千黑色雨丝,漫天洒向了马通。
马通此时枪式已老,再也无力变招,大惊之下只得腾空飞退,意图逃出黑色雨幕的覆盖范围,谁料那些黑色雨幕竟然在落地之前重新凝成了一道乌光,斜斜飞起,如同跗骨之蛆般继续追向了飞退的马通。
马通退得再快,却也快不过那邪门的乌光,当下便被乌光迎面劈中,惨叫着一个凌空倒翻,趴倒在地,再无半点声息。
马通刚一倒下,原本巡弋在半空中不敢近前的厉鬼亡魂便呼啸而下,意欲吞噬马通的魂灵。
谁料马通的通天枪却颇有灵性,即使主人已然声息全无,却依然懂得护主,当下便自主激射出了无数道紫电光芒,将当先扑来的数个亡魂尽皆灭杀!
美食大餐就在眼前,看得到却吃不到,其余的亡魂急得齐齐发出一声尖利贪婪的嚎叫,却再无一个亡魂敢于上前寻马通的晦气。
毕夜惊一击得手,面上却毫无得色,右手一伸一屈,便召回了那把黑色弯刀,却并没有去查看马通的“尸身”,一是自信马通绝不可能在自己的一击之下生还,二则是对那能够激射劫雷紫电的古怪长枪有些忌惮。
毕竟魔道中人持身不正,功德全无,对雷电这一类天地之威最是惧怕。
当下毕夜惊便对戒嗔说道:“小和尚,你的朋友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若识相,便速速离开此地,不要妨碍本座行事。”
谁料戒嗔却合什一礼道:“阿弥陀佛,女檀越要做何事,不知小僧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毕夜惊闻言心中一喜,自己原本便对接下来的行动信心不足,这个跟自己有些渊源的小和尚若是愿意帮忙,那还真是成算大增,虽然这么想着,毕夜惊却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小和尚,你的挚友刚刚死在本座的手下,你非但不感到悲痛,反而还要帮本座办事?真不知道你是全无佛家弟子的慈悲之心,还是把本座当成了傻子?”
戒嗔却一脸无悲无喜地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小僧的挚友一向与人为善,今日舍生取义,功德无量,必能超脱苦海轮回,早登极乐世界,小僧羡慕还来不及呢,又何必伤心?至于帮助女檀越,却是遵守下山前家师的教诲,还请女檀越无需多疑。”
戒嗔这话毕夜惊听了虽然嗤之以鼻,想想倒也符合对方佛家弟子的身份,当下毕夜惊略微沉吟之后,便下定了决心说道:“小和尚,你可听说过‘人屠’白起么?”
戒嗔微微颔首道:“战国武神白起,杀人无数,凶名震天,小僧自然听过。”
毕夜惊点了点头,手中黑色弯刀一指院中杨树下的青石道:“当日白起冤死此地,死后冤魂便化为了厉鬼,他死前便是惊天动地的杀神,化为厉鬼之后当然更是凶戾无比,在他死后的一个月之内,杜邮方圆百里之内人畜便无一例外地全部死于非命。”
戒嗔闻言高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檀越所言,小僧倒是未曾听说。”</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