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一看到郭芙,就大声道:“芙儿,你怎这般不懂事?”
郭芙躲在谢曜身后,满脸不乐意,一撅嘴哼道:“大公公,我们去找妈妈!”说罢拉住柯镇恶,转身便走。
郭靖正欲上前,谢曜一抬手,拦住他道:“随她去罢。”
“曜弟,你也帮着纵容这丫头么?”
郭靖说罢,忽然和谢曜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呼的一声劲风扑面而来,郭靖铁拳已至。谢曜不慌不忙斜身避过,左腿前伸,右手横掌,左手反钩,正是朱聪所授分筋错骨手。郭靖一见大喜,提膝回环亮掌,应以一招“两袖清风”,这也是朱聪所教。两人不约而同各出本门拳招,将江南七怪的绝活通通使了个遍。
两人有意拆招,并没有使用内力,此事听来简单,但如今二人武功都已臻化,弃内力不用反而更加困难。
郭靖见谢曜如此敏捷的身手,不禁大赞一声,他反手折了一段柳枝,将叶勒下,柳枝软硬适中,又可当鞭,又可当剑。
谢曜凝神一瞧,右掌微抬,忽然运劲,那地上的柳叶仿佛被无形的线牵起,径直粘在他手心。
郭靖见谢曜露出这手,心下叹服,道了声仔细,笑脸一收,手中柳枝轻轻一抖,唰的便向谢曜打去。这柳枝严如毒蛇吐信,闪缩不定,指东打酉,指南打北。古语有云,长鞭怕直。而郭靖能把柔软柳枝抖得笔直,又不减其轻灵翔动之势,这份功力实属罕见。
“好鞭法!”谢曜话语未落,手中两片柳叶已然贴上柳枝,手指翻飞,运劲两划,枝条上便被割出几道深痕。郭靖趁机抬臂一刺,忽然换成剑法,施展开来迅雷无影,当真是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谢曜往后堪堪避过,认出此乃韩小莹的越女剑法,只是郭靖在之前的基础上完善许多,剑招更是凌厉。郭靖一口气攻了七七四十九剑,剑中带鞭,鞭可换剑,虚实莫测,变化繁多。
谢曜猜他招式使得差不多了,忽而抬手,两指间各夹一片柳叶,大笑一声:“把树枝捏紧了!”
郭靖乍然听他笑声,不由身形一滞,便是这眨眼时机,手中柳枝蓦然一轻,也没看清谢曜如何出手,便被削去一大截,只剩匕首长度。郭靖暗暗称奇,心道:若将越女剑法使得密不透风,料定曜弟也不能再削一截。
他心念未央,柳叶又已攻到,郭靖打定主意,将越女剑法使快两倍,当真密不透风。郭靖年近三十,武功体力皆是巅峰时期,七年中未曾逢到敌手,对这越女剑法颇为自信。只听得“唰”的一响,一片柳叶透过了重重剑影,已是向着郭靖的虎口削了下来。郭靖不由大惊,虎口处已然一麻,但双方动作都快,郭靖本能的将柳枝往前一送,电光之间,只听得嗤、嗤两声,谢曜划破郭靖衣襟,而郭靖的柳枝,也割断对方一截袖子。
郭靖见状,忽然将柳枝一扔,道:“曜弟,将你新本领使出来罢!”话音甫落,左右二手分出降龙十八掌中“亢龙有悔”、“见龙在田”,这双掌掌势刚猛,好比虎啸龙吟,灌他深厚内力,夹杂摧枯拉朽之势汹涌而来。谢曜心神一定,调动丹田真炁,足下一踏,泥土塌陷,顿时周身罡风四起,拂袖挥掌,两道劲力一撞,只听砰砰嘭嘭巨响不绝,林鸟惊鸣。
黄蓉似乎听到动静,扬声问道:“靖哥哥,你若是将那些花花草草毁了,我可要告爹去!”
郭靖想到黄药师,这满岛的花草可谓其心血,他脸色一变,忙道:“没有毁!”
说罢,和谢曜同时往身后一看,只见满园姹紫嫣红稀稀落落耸拉枝叶,几十年的桃树咔擦咔擦折了七八株,倒在凉亭,刮翻了桌凳,压碎了匾额,将这好好的幽居福地弄得鸡飞狗跳。
兄弟两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皆忍不住开怀大笑。
待笑够了,谢曜摇了摇头,扶起一株桃树,无奈道:“栽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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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叫来哑仆帮忙,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将凉亭里里外外清扫干净。郭靖想到方才和谢曜切磋,不禁道:“于招式,我俩打成平手;但于内力,你着实高出好几倍,就算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联手都不敌你啊。”
谢曜听他提及这件事,索性将七年前自己与黄药师、洪七公、一灯大师在嘉兴比武讲给他听。
郭靖愈发震然,一拍他肩头,惊讶的笑道:“好兄弟,如今放眼江湖,你若自称天下第一,孰敢争锋?”
这本是极大的殊荣,谢曜却淡笑置之,道:“这‘天下第一’,江湖上争夺之人不知凡几。当初《九阴真经》掀起腥风血雨,归根结底也是为此虚名。”不管是当初王重阳华山论剑结束《九阴真经》的争夺,抑或是谢曜在重阳宫前被人所逼,多多少少皆有推波助澜之嫌。
郭靖闻言喊了颔首,道:“不错,但除去这些,你也是天下第一。”他说罢,不等谢曜回答,便哈哈一笑,“今后若再和我交手,只许我打你,你可不许打我。”
谢曜顿觉此话耳熟,转念一想,记起这是自己小时候对郭靖所言,不禁好笑。
“对了,曜弟,你方才所使武功,仿佛周身有层气墙,敢问这套功法叫甚么名字?”
谢曜道:“此功名曰‘日月无极’,我在天山坐忘七年,从山河日月道佛儒法中悟出。重在修内,外驭罡风,源源不断久而不竭,具体威力我也未能窥得全部,但招式是远远不及你那新的越女剑法。”
郭靖此时俨然是武学大家,对此也颇为了解,想必日月无极功主要是内力的运用变幻,化无形为有形,好比劈山开石不用斧,隔空移物不用手,防御自身不用盾,千变万化,不知多少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