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座上玄衣少年,缓缓收拢宽大的衣袍,裹住自己纤弱的身体,紫色的妖瞳淡淡地俯视着二人,笑意中蕴着深深的残忍,仿佛他才是真正的死神,在至高之处,冷漠地俯视这人世间垂死绝望的挣扎,笑意悠然。
苍白而手掌终于平直地向月如雪摊开,似乎是來自神的召唤。
月如雪再次回眸忘了眼纠缠于翻卷旌旗中的尹千觞,咬了咬,坚定地踏出了脚步。
“别去!”尹千觞似乎察觉到了月如雪那轻微的脚步声,可是随着他身形而起的还有那卷涌而來的旌旗,气劲相抵,尹千觞只觉得磅礴的气劲在一点点摧毁着他的生命。
“我就知道,你会來的。”紫瞳少年眸中漾起深深的嘲弄,瞥过尹千觞,向月如雪勾唇一笑,“來,到,我身边來。”
那人伸出的手一直保持着邀约的姿势,月如雪却犹疑着转过身,望着旌旗之中凌乱的青衫,“我既已來了,你,放过他。”
紫瞳流转,流光溢彩,明明是满满的笑意,却寒如刺骨玄冰,映照着这座死寂的城池。“是你自己选择过來的,我并沒有逼你,你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
月如雪默然,是,她沒有,从开始,她与他之间,就注定是不平等的。
那人瘦削而苍白的手,随意地把玩着自己一缕淡蓝的发丝,眸中揶揄之色乍起,“况且,你不应该求我放过他,而是该让他自己停下來。”
月如雪愕然,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尹大哥,拜托你,停下來,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我既然迈出了这一步,便有了接受一切的觉悟。”
温柔的话语却带着十二分的坚定与决断,让尹千觞也不觉一怔,迟疑片刻后终于缓缓地住了手,“好!”
月如雪勉强一笑,回头缓缓地走近玄衣少年,“现在,告诉我如何拯救这城中之人可好?”
那人轻轻一笑,将眸光转向残缺的穹顶,微风席卷而过,吹起他的发梢,张扬起如天际般的湛蓝。苍白的手微微扬起,身后帘幕徐徐拉开。
那是八个同样玄衣如铁的男子,同样带着白玉面具只是稍显粗糙,喝着独特的韵律围着一物踏着铿锵的步伐。
那是一场祭祀的傩舞。
那是一只巨大的铜鼎。
那是,月如雪在石阶旁墙壁之上看到的血色图画。
唯一不同的时,这铜鼎上雕刻着繁杂的踯躅图案,大朵大朵的花簇纹路深浅不一,仿佛镂刻着无穷无尽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