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一连三日出现在廖府角门前,言说要将自己卖身于府内为婢,终于在第三日管家徐阶听闻此事令仆妇将白玉领入了府中。
按照之前的计划,如若徐阶对白玉有意,她会进一步要求做徐阶的妾室,继而告诉徐阶,她本是大户人家的逃妾,从主家出逃时带有金银财物都藏在一个妥善之处,如果徐阶能纳她为妾,她便带他去取那财物,且仅带他一人前去。
这个计划并不是万无一失的,她进了廖府便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弱女子,即便徐阶贪图美色与钱财一时肯怜香惜玉,但若是僵持的久了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我令阿升带了一队李诚的亲兵暗暗守在廖府外,随时关注着徐阶的动向,当然最重要的是保证白玉的安全。
在等待的过程里,我惴惴不安。我明白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把白玉当成了是我的妹妹,我在心中默默的祷告希望她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愿意为她做一个哥哥所能做的任何事。
第七日的傍晚,阿升带来消息,廖府的家丁为徐阶准备了马车,晚饭后徐阶要和新进府的白姑娘出门一趟。我长舒了一口气,命阿升静候在和白玉约好的地点准备捉拿徐阶。
酉时三刻,阿升便已绑了徐阶回来,彼时我与李诚对坐于他的行营中,为掩饰心中的焦虑我一直故作轻松的与他闲谈。
徐阶似有几分薄醉,还未弄清楚究竟是何人绑了他,在见到我的一瞬他恍然明白过来,但仍垂死挣扎的叫着,“原来是钦差大人,小人犯了何罪要钦差大老爷这么兴师动众的拿我?”
听他嘴里不断的吵嚷,李诚旋即挥手,阁中走出一人,正是躲藏与李诚大营中张明,在看到张明的后,徐阶终于不再乱叫,脸上露出一丝惧意,但也仅是片刻而已,他扬起脸问道,“钦差大人和李将军绑小人来此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小人纳个妾也犯了国法?”
“徐阶,你且好好认认这个人是谁再来嘴硬吧。”李诚气定神闲指着张明说道。
徐阶仔细看了一眼张明,摇头道,“不认得,李将军可否告诉小人他是谁啊?”
李诚向张明点首示意,张明遂将当日廖通收了他的钱反将他以贿赂朝廷官员之名治罪,霸占他田产商铺将他发配充军一事尽数说了,其中种种皆有徐阶的参与,他听到后来已是面如土色满脸是汗。
“钦差大人,他们这是诬陷小人的主子,小人也并未参与这些事情,不知李将军从何处找来这个刁民,这是陷害啊,钦差大人一定要明鉴啊。”徐阶膝行几步抱住我的腿哭号着。
我挥手拂开他,“徐阶,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抓你来此是我授意的,我背后之人是谁你亦很清楚。你今日不吐干净了,我是不会放了你的。”
徐阶双目失神的坐倒在地,却并未开口,我知道他还在心存顾忌。
“周掌印,老夫看他一时半刻还想不开,不如咱们帮帮他?”李诚阴鸷的说道。
我明白他是要用刑,也知道这是最快速最直接的办法,虽心里有一丝不忍,我还是点了点头。
李诚麾下的兵士个个精壮,顷刻间便拖翻了徐阶,另有一人拿了夹棍套在徐阶腿上,用力一收,只听徐阶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用刑的兵士似乎未手软不断的收紧夹棍,几个回合下来,徐阶已是瘫软如泥一身的冷汗。
“你们这是要屈打成招!钦差大人,你动用私刑折磨小人,小人冤枉......”
李诚再挥手,兵士们撤了夹棍,换上了水火棍,朝徐阶背脊上重重的打去,棍子拍打在肉上的声音立时响彻大厅。一会功夫,徐阶的背上已猩红一片,他几乎快痛晕过去,嘴里只能发出低低的哀鸣。
我端起茶杯从容的喝着茶,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是在靠那些清茶来压制胃中翻腾的不适感,同时必须努力的稳住心神才能让自己端着茶杯的手不会颤抖不止。
因为我知道行刑的整个过程中,李诚不只一次在窥视着我的反应,我的表情。我此刻不能判断他是单纯的好奇我能否经历这样的场景,还是陛下也曾授意他观察我的行止。
我记得自己曾答应过她的事,尽量的改变自己令她满意,所以我无法退却无法逃离,我只能强迫自己面对,何况即便不看不听,这里的事情也一样真实的在发生。
确实有那么一刻,我想到了史书上所载的酷吏,我有些悲哀的觉得,也许她心中希望的我便是那个样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