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抹了把脸,手背被泪水沾湿,我忙把手背到身后,朝婆婆露出笑脸:“怎么了?”
婆婆手里拿着一串项链,皮质绳扣上是一个莲花形状的吊坠,看着古朴大气,婆婆把项链递到我手里,神秘兮兮地说:“这是我几十年前求的,很灵的,你戴在身上,保准能怀上孩子。”
我接过的动作一顿,顿时觉得手里的吊坠沉重了几分,我有些为难:“婆婆,还是算了吧……”说着我就要把吊坠往婆婆手里塞,婆婆硬是塞进了我的手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傻孩子,戴着吧,这种东西,还是信点好,不然你又能信些什么呢?”
婆婆这一番话让我顿住了,确实,人总要信点什么,尤其是在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的时候。
婆婆给我把项链戴上,莲花是陶瓷烧制的,刚触碰上皮肤有点凉,戴上后婆婆端详地看了我一会儿,赞叹道:“真好看。”
胸口有点重,陶瓷烧制的比一般吊坠要重些,而比这更重的,是婆婆期许的目光,我心头升起一股暖意,似乎回到了刚结婚的时候,那个时候婆婆待我如同亲生女儿,我眼眶一热,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妈……”
忽然院子门口一阵骚动,我转头一看,是几个中年大妈,堵在门口小声说着什么,婆婆也转过了头,就在这时,我听到其中一个大妈说:“那个是文君吧?”
婆婆也听到了这句,脸色一下子明媚起来,往那群人走过去,说:“好久不见……”
我这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婆婆之前的邻居,许多年不见面,竟然差点认不出,婆婆和她的老邻居们挽手叙旧,我则趁着这个机会背过身,把眼角的泪擦干净。
忽然她们说起我:“这位是?”
我忙转过身,婆婆正好向她们介绍我:“这是我家媳妇,姚楠,姚楠跟她们打声招呼。”
于是我笑着跟她们问好:“你们好,我是姚楠。”
她们是典型的农村妇女,衣着朴实,长相淳朴,我听到她们纷纷夸我,是个大美人,说文君有福了,有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婆婆摆了摆手,说,哪是我的福气,是我儿子眼光好。
于是她们又问起为什么正平没有跟着她一块回来,婆婆说是正平工作忙,要到g市出差。然后果不其然地得到她们又一阵夸赞,说正平很有出息什么的。
话题渐渐与我无关,我站在旁边,心里五味杂陈,胸口那沉甸甸的触感慢慢变弱,我想终于有一天,我会习惯这样的压力。
人总是会败给习惯。
之后在婆婆那几个旧邻居的盛情邀请下,我们留下来吃了午饭,其实已经算不上是午饭了,原本我们从家里出发得就迟,偏偏老邻居们一定要准备一桌好的,杀鸡宰鱼的,一直折腾到下午三点多才真正吃到午饭,好在我和婆婆早饭就吃得比较迟,倒没有饿着。
这回我终于体会了一把客人的感觉,我要帮忙,却被他们拒绝,婆婆也拉着我坐着,我坐不住,于是提出要出去走走。
确实我是坐不住的,我一坐下正平的日记就会窜进我的脑海里,我丢失已久的过目不忘的本领却在这个时候恢复了,那一字一句,我几乎能一字不落地复述。
可是这于我来说,无异于煎熬,我犹如一个突然插入的无关者一般,目睹了他们的过往,而任何记录都没有的我,在几年后,变成了正平的妻子。
如果这是个狗血青春爱情故事的话,我肯定是万人唾弃的小三,破坏了男女主的完美爱情,可是,我不出现,他们又会怎样呢?
越想越离谱,我赶紧抱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正平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向我表白,向我求婚的。
我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他,但是我赶紧制止了自己,就算我问了正平也不会回答我,而且要是我问了不就是暴露了我已经看过他日记的事实了么,正平把日记照片隐藏得那么好,肯定是不想被人知道的吧。
吃完迟到的午饭后已经是四点多了,菜做得很好吃,可是婆婆吃得并不多,我这才发现她们做的菜口味都很重,也难怪婆婆吃不多了。
原本我和婆婆是打算吃完就回去的,东西都已经找到了,也没有再留在老家的必要,谁知道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雨,乡间小路一下子变得泥泞湿滑,我不敢开车,婆婆更不敢坐我这个新手开的车。
眼看天色暗下去,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在老家住一晚。
邻居从她家里抱来了被褥,这样就不用担心晚上被冻着了,婆婆让我住有希房间,我没有意见,有希房间的东西也很少,只是多出一个梳妆台,木质的梳妆台,经过时间的洗礼,磨出一层时光独特的暗黑色,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我这才有机会看到胸口那朵陶瓷莲,安静地睡在我胸口,看着确实很好看,可是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我站起身,离开椅子的时候腿却不小心碰到梳妆台下的小抽屉,抽屉偏开了一点,我伸手想扳正,却发现那小小的抽屉另有乾坤,那里面有个夹层,而里面是有东西的。
我的心一瞬间跳得特别快,不用怀疑,这肯定是有希藏的,我小心地伸出手,小心地抽出了夹层里的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