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张士诚脸色铁青,他望着张士信就这样灰头土脸地被杀了回来,而刚刚出征的那三千骑兵,此时,已经仅剩余千人。
张士信失败了,他的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还没有真正和对方进行交战,就已经伤亡大半,他们都是被弓箭所伤。
龚伯遂的骑兵,一直追到了城头的弓箭射程之外,大声叫骂着。
此时,张士诚已经没有了再出征的勇气。
他们首战,已经失利了。
本来,在前几日施彦端就已经提议,派遣大批民夫,将高邮府城外的空地,挖一些纵横交错的土壕,就可以有效地阻止对方骑兵的前进,给对方攻城带来很大困扰,但是,张士诚没有采用他的主张。
现在,终于见识到了鞑子最精锐的骑兵的厉害,他心中已经有很大的悔意。
但是,不管怎样,高邮府,他是一定要咬牙守住的。
随后几日,脱脱的大军不断开到,从城头上可以看到,一眼望不到头,旌旗万里,从阵势上看,没有一百万,也有几十万人。
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土地干结,正适合骑兵驰骋,也适合步军作战,而这里已经靠近了长江,气候不是很寒冷,一切,都对进攻者有利。
对守城影响最大的,就是那些回回炮,所以,虽然首战失利,张士诚依旧不断地在夜间派出敢死队,将脱脱构建的回回炮的阵地,进行骚扰和破坏。
但是,除了开始得手,摧毁了几部投石车之外,再后来,对方加大了保护的力度,就没有再得手。
这段时间内,脱脱大军似乎没什么动静,就这样一直地呆在城外,似乎要把高邮城困死。
鞑子的这番动作,连施彦端也没有猜透,要说他们是在等回回炮的安装,但是,那进度又太慢了,总之,他们似乎是在等什么。
半个月后。
清晨,雾蒙蒙的。
早已经习惯了的张士诚,一大早,就披挂整齐,在城头上巡视。
尤其是今日,外面有雾,还好雾不大,能够看出两里地,但即使是这样,也是对守军的一个考验。
城头上的士兵警惕性都很高,他们已经知道了徐州城的事,如果城破了,整个城内,就会片甲不留,虽然即将到来的战斗会很残酷,他们也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而张士诚给他们发的酬饷,又非常高。
反正只有贱命一条,大不了,就丢在这里好了。
施彦端跟在张士诚的后面,他望着远处的雾,知道如果鞑子有预谋,那么,今天绝对是发动进攻的最佳机会。
他们先巡视了北面,一切正常,接着,又巡视了东面的城墙。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种独特的声音。
那是什么?
城头上的守军,都听到了,顿时,他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张士诚走到了垛墙前面,睁着眼,向远处使劲眺望。
终于,在渐渐变淡的雾气之中,看到了一个个黑点,那些黑点,逐渐变成了一个个的人,有大批的人,正在向城头而来。
一边走动,那些人一边在不停地说话,似乎是在哭喊着,这动静,根本就不像是大军在进攻。
那又是什么?
逐渐地,越来越清晰,张士诚,施彦端,城头的其他士兵,都看清楚了。
那是一群百姓!
每个人的肩头,都背着半袋子的东西,他们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似乎非常不情愿。而在他们的后面,就是无数的鞑子骑兵,正在挥舞着皮鞭,赶着他们,就像是放羊一样。
城头上的士兵,眼神里都露出了愤怒,他们已经明白了。
鞑子要进攻了。
高邮府外面护城河宽阔,现在虽然几近冬季,但是,护城河没有干涸,想要攻城,想要减少死亡的代价,那么,就需要先解决护城河这个问题。
鞑子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抓了一些民夫,让他们来填这护城河。
那些百姓,就是被抓来,填护城河的。
下面的百姓,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哭哭啼啼地不肯走,但是,谁不走,就会立刻面对鞑子的皮鞭。
卑鄙,无耻!
施彦端的胡子在不停地抖动着,他也知道,现在守军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王爷,不能犹豫了,射箭吧!”施彦端说道。
现在,那些百姓已经进入了城头弓箭的范围内,要是让他们继续靠近,那对守军非常不利,因为,他们是来填护城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