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九十点钟能到,看来咱们要吃一顿夜宵了。”钱美竹笑着眨了眨眼睛。
温晴猜出了一二,赵海来得正好,她也有事情跟他说。
虽然靳新一再说房子的钱不用着急,可是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住着也不舒服,靳国安能帮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买到那处房子绝对是费了不少心思,而且家具什么一看就是新的,根本不是说房子带的那么简单,她对靳新好,不是图他什么,他们就是纯粹的友情,所以在这事儿上她不会妥协。
赵海九点半到了,在饭桌上他说明了来意,也很不好意思,毕竟是太匆忙了,可是沈青的计划他有些不明白,又知道她要走,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一定要弄清楚。
温晴详详细细的将那份计划案说了一遍,又给赵海解释了不少,最后确定他是真的懂了,才拿起茶杯喝了起来,嗓子有些冒烟。
“沈青,你可真是厉害,这办法都想的出来,以后每个小区的食杂店牌子都挂上咱们辣椒酱的品牌和产品,让咱们的产品遍地开花,我相信咱们很快就能打出东北,走向全国。”赵海说的意气风发,虽然腿有残疾,但此时却不损害他丝毫,充满了光亮的脸上带着自信的光彩,合体时尚的衣服更是让他有了脱胎换骨的错觉。
“海叔,我看了你的报表,咱们现在已经有利润了是吗?”
赵海握着拳头,忍着激动,用力点头,“是啊,成本已经回来了,签订的养殖户也都很配合,工人们很能干,机器也好使,——”最后赵海恨不能将每个事情都说一遍。
感受着他的朴实的快乐,所有人都笑着,听着,分享这他的欢喜。
最后赵海猛的意识到自己竟然说了那么久,脸腾的一红,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又变成了老实本分甚至有些憨厚的那个赵海。
“海叔,如果厂子那边方便的话,你把属于我的部分每个月都存到靳叔的存折本里吧,我在这里买了个房子,还是靳叔帮我掏的钱呢。”温晴呵呵笑道,虽然提到钱,却没让靳国安觉得脸上不好看,反倒带着点撒娇的意思,就跟自家孩子似的,叫人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行啊,那就从这个月开始。”赵海一口就答应。
靳国安倒是急了,摆手道,“别别别,你们刚有盈利还是拿去先周转着,等有了钱一起给。”
“那怎么行?”温晴不同意。
靳国安拍了下桌子,瞪眼睛,“我说了就算。”
“是啊,让你海叔年底给一次也好记着,家里也不差那些钱,都当你是自家孩子,还见外爷爷可就生气了。”靳老爷子说道,这个事儿就算是定了下来。
温晴以为要得个一年多能还上,可是让她绝对没有想到得是,到了年底不仅房款全还了,手上还多了一笔不小的钱,足足让某个败家的小狐狸爽爽的疯狂了一把,当然这是后话了。
机场里靳家上下全体出动,温晴有些抽抽的看着他们挨个上来跟靳新说话,那阵势让她都有些头疼,都交代好了,靳奶奶和靳新妈抹着眼泪看着自家的大小伙子,靳国安也红了眼眶。
“你们整什么玩意儿,又不是不回来了,时间到了,让他们赶快走吧,飞机可不等人,说都说完了,咱们也别碍眼,回家,赶紧回家去!”靳爷爷开始撵人,不稳的声线泄露了他也同样不舍的情绪。
“是啊,是啊,快走吧,就咱们这边送的人多,丢脸死了。”靳新这小子没心没肺的嚷嚷道。
温晴抬手抚了抚额头,这是单纯还是单蠢啊?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们不会是这个写照吧?
但是靳新的一句话还真是误打误撞的将那感伤的情绪都打散了。
到了r市刚下飞机就已经感受到了和北方完全不同的气候,温暖而又潮湿的空气里,带着饱满的水分子,有些粘腻,呼吸起来却很很舒服,天气有些阴,这让很多人都在出去前脱掉了外套。
“新子,走咱们去厕所把衣服换了。”靳新开口道,浑身冒汗,热的他脸都开始红了。
温晴有些抽抽,她从当男人开始,除了在寝室里解决,基本上没有去过外面的公共厕所,男生不像女生喜欢同来同往,所以就连最亲密的靳新也不曾发现。可是在这里,机场的环境虽然还好,可是她不确定是不是一进门就要面对那种一排挂在墙上的马桶,还有那写露在眼前的东西。
“我还好,你去吧。”温晴推脱道。
“不行,你看你热的,真搞不懂你,大热天你都是这幅德行,包的那么严实怕什么啊,你有的我不都有吗?大男人还这样,看你到部队里在澡堂子里让人比大小可怎么办。”靳新絮絮叨叨的念着他的咒语,完全忽视了黑锅一样的温晴。
是啊,那可是靠武力决胜的热血角斗场,那帮人绝对不会像未来搞科研和后勤的人那样斯文,老天爷——她现在开始头疼了。
“你赶快去吧,我在门口等你!”温晴推了他一把。
“一起,必须的!”靳新仗着高大健硕的身材,一钩温晴的脖子就将人给拽了进去。
温晴偷偷闭着眼睛,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睁开一点缝隙,快速的扫了一下,在确定是有带着门的隔间后,她看准了一个空的位置就钻了进去。
“靠,还说不急,这跑的比我还快。”靳新啐道,看了眼旁边走出来的人,他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而恰好就是温晴的隔壁。
温晴眼睛看着头顶,松了一口气,既然来了,那就把衣服换了吧,拿出一件紫色带着黄色字母的短袖套在身上,又换上一条迷彩作训服似的长裤,高瘦纤细的身材将这身衣服穿得尤为扎眼,那就是一个青春、明亮,光彩夺目的俊小伙一枚。
可是温晴这边的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就听到了——
哗哗——
噗——
嗵——
随后有个渣货喊道:“青子,带手纸没,我这里没有了。”
温晴抖了抖,隐约可见那个挡板下有个晃动的黑影,猛的收回视线,啐了一声。
“妈的,你上厕所不带纸想死啊?”太妈的憋屈了,这货竟然如此恶劣。
“哎呀,我也没料到这个破地方连纸都没有啊,快点,给我找点,要不怎么出去。”靳新哄道,有些不明白突然发飙的沈青。
温晴咬牙从包里找到一卷卫生纸,抽了好长有一条,看准了位置推开门就丢了进去,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尼玛,跑那么快干嘛,差点掉水里。”
哗啦一阵水声后,靳新看着空荡荡的厕所,洗了手,走了出去。
看到温晴那身骚包酷炫的打扮,靳新吹了记口哨,眼睛上下扫着,走到她身边,撞了撞她的肩膀,坏笑着调侃道:“怎么滴?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准备勾搭谁啊?”
“男人!”说完扭头朝着行李提取处走去。
出了机场,两人原本还准备做出租车走,可是在大门黝黑的年轻人拿着牌子不断的张望着。
“诶?那不是你的名字吗?”靳新叫道。
温晴一看,走了过去。
“你好,我就是沈青。”
那人一愣,有些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个出色的人,眼睛眨了眨,随后笑着说道:“我们首长是沈中校的战友,我叫穆喜扎。”说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这里是少数民族聚集的地区,他就是当地的瑶族人。
“这是我的好兄弟,靳新。”沈青大方的介绍道,三个年龄相仿的人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话题,车子一路朝着东南陆军军校而去,等要下车的时候,靳新这吃货衣已经和瑶族小兄弟把下次见面吃饭的时间都订了,看得温晴是一阵摇头。
“这是给你们订的房间,你们到前台报上名字就行了,剩下的事都不用管。”穆喜扎笑道。
“嗯,明白,谢谢你小喜。”
带着行李办好了入住手续后,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许是沈家书特意交代的吧,总是这样难得的私密空间还是让温晴多了一份好心情。
舒舒服服的洗过澡,休息了一会儿,温晴就起来整理自己的资料,看着手里两个沉甸甸的红皮毕业证,她笑得几分张扬。
第二天早上,习惯了早起的两个人依旧准时的起了床,吃过早饭,拿着东西朝着东南陆军军校走去。
看着那一排泛着金光的大字——
中国解放军某东南陆军学院
头顶上的烈日,照在上面,像是长着翅膀,带着凌人的气势几欲冲破天穹般震撼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这是她梦想起航的地方——
同样也是那个人曾经向往过的地方——
现在她来了,她带着不光是她自己的希望,还有他的那份,他虽然离开了,可是她会他在天上看着她争来的骄傲,踏上这个台阶,她离目标就更近了。
这样的想法让温晴紧紧咬着牙齿,一动不动,任由着视线碍事变得有些模糊。
她来了,承载着沈家的责任,承载着自己的承诺,一切都太过沉重,可是她却不知道真正迈进来的时候,那第一步,她的情绪竟然会这般难以抑制,骨子的热血在沸腾,一种本能在燃烧,是的,她是真的渴望这里。
“青子,怎么了?”靳新若有所感的问道,对沈青的激动有些纳闷。
“有点激动,走吧!”温晴拍了拍靳新,脸上又挂上了随和温雅的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其实说是面试,也很简单,军校最初的面试只是大概看一下人问上几句话就可以了,真正的面试要在考进来之后进行,从身高到体重,从语言流畅到身上没有明显伤疤纹身,从体能训练到文化知识课程,哪怕是睡觉打不打呼噜都要管,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蛰伏着一双眼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做出公平准确的评估,直到确认或者否认的最终答案出现,面试永远存在。
因此,从注册学籍的那一刻起,你必须为自己而奋斗,军校生和军人,一线之隔,却有可能咫尺天涯。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很简单,但是也很难。
因为温晴和靳新都不能算是正常渠道进来的应届大学生,他们要比这些新人更有优势,因为在同样的年龄里,他们已经拿到了第一个本科证,用这样优越者的姿态,以极少拥有的二学历来到这个学院,这也注定了他们不平凡的开始。
在教导处主任诧异的目光下,温晴和靳新被人上下打量,问了一些问题后就将他们的资料留在了办公室,毕竟这两个人太年轻,而且每年来读二学历的人极少,所以他必须谨慎对待。
从面试教室里走出来,温晴站在走廊上眺视远方,最吸引眼球的就是那一片平整大体育场,标准的八百米跑到铺着橡胶,左右两端是篮球场和羽毛球场。
此刻还在教学阶段,操场上有四个中队的学员在训练,一声声的口哨声和口号声传入耳膜,那是她熟悉的响声,让她有一种冲动。
“靠,这就是咱们以后生活的地方,唉,真是男人扎堆,到处都是硬邦邦的大男人,想想咱们学院里的几只恐龙,我已经看到了未来的黑暗。”靳新靠着栏杆不太甘心的叫道。
是啊,这里比他们学院更加严厉,因为每年特种兵部队里在这里都能选拔大批人才,这些人也在保护着国家的同时,为这所学院带来了无上的光荣,所以当兵,就要来这里,当好兵,更要如此!
两个人在学校里走走看看,突然一个人影从面试的楼里跑了出来,温晴突然顿下,视线里不期然的撞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张带着一张白皙俊朗的面孔,五官看似柔和,却棱角分明,一双眼望过来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的桀骜不驯的神情,规规矩矩的蓝色运动装穿在他的身上,虽然挡住了他的身体,但是温晴还记得他皮肤下的韧劲,以及摔他在地时他细致的手腕。
是那个人,那个在商场和她抢衣服的霸道男人,可是又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浮上了心头,他的那张面孔突然有了些变化,如果他戴上眼睛的话,如果他的态度再温暖一点的话——
医生!
那个医生吗?
为什么他不是学医,而是来当了兵?难道他的生命轨迹也发生了改变?
她在嘴里不敢相信的呢喃着,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嘴里却不断的重复着医生两个字。
温晴站在原地,感受到了那人投来莫名又警惕的目光,然后看着他一步步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
“靳新,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你先走一步行吗?”温晴心里很烦躁,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此时泄露的情绪,哪怕是最好的朋友。
靳新有些奇怪,但还是问都没问的先离开了。
靳新走后,温晴用手爬了爬自己的短发,用力又拉扯了几下,老天这是在戏弄她吗?让她在失去一个人爱着的人后,又让自己见到曾经发誓要找到彼此的男人,而且出现的莫名其妙,又你们荒诞无稽,心就仿佛被一只手揉来揉去的折磨着,一会儿白征的脸,一会儿医生的脸,弄得她有些快要疯掉,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
只是几分钟的功夫,温晴的眼中已经爬满了鲜红的血丝,狰狞着,撕扯着——
一句句誓言就在耳边,震耳欲聋。
温晴不断的控制着自己,不断的深呼吸,可是还是做不到,她有一种背叛了白征的感觉,哪怕是知道他已经离开了,一定大方的祝福自己。
抬起头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服务社,她快步跑了过去,匆匆买了一盒久违的香烟,抖动着手,找到了一个楼的空隙,蜷缩起身体,靠在墙上。
啪啪啪——
打火机断断续续的响声不断响起,悄悄的一个脚步声也跟着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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