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首,护北校尉罗立群一直安静旁观,这时看见节义侯发话儿了,他亦从旁劝了一句:“两位莫要吵了,且听将军大人的处置!”
俞宏天和奇无心闻言,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向前行了一礼,同声同气道:“是属下莽撞了,望将军大人莫怪!”
节义侯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各自回座,然后才道:“奇无为的话儿本侯已听过,方才在后堂也问过雷行空事情的来龙去脉,双方各执一词,各有道理,这其中只怕谁也无法分出个谁对谁错。”
微微一顿,他有意无意的看了雷行空一眼,继续道:“不过,白鹿郡郡军乃是客军,主客有别,不论如何雷行空亦不能守在营中,坐看友军被蛮人尽数杀灭,从此处看雷行空做得实在有些欠缺考量了。”
“正是如此!”
奇无心起身附和。
俞宏天目光一凝,心中虽知白鹿郡军乃是客军,为了两军不生嫌隙,节义侯要将板子落在雷行空身上,也是应有之义,可是这时节义侯说话的口风,却实在转折太过,让他心生警惕。
反而俞宏天身后,雷行空心里早有准备,在一旁静静听着,仿佛事不关己。
同时,他也忍不住暗忖当初就应该连劝都不劝奇无为,让他直接出去送死,何必枉费好心?
节义侯继续道:“雷行空要罚,可该如何罚呢?”
大堂内一片寂静。
突然,护北一系最下手的一名都尉说道:“雷营正勇武过人,我青水军中正缺一个前锋都校。”
“嗯?”
俞宏天眼睛微眯,转眼看向护北校尉罗立群。
罗立群面沉如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仿佛那都尉的话儿并非出自他的授意,而是偶然。
俞宏天还未说话,宣节这一系其中一名都尉已经出声反驳:“雷行空初来乍到,这一路兼程赶来,还遭遇苦战,如何能派他去担任前锋都校?”
奇无心又站出来:“初来乍到又如何?雷行空既是军人,便应该服从号令,随时可战!莫非……宣节都尉不愿自家子侄出战?”
说话时,他的目光阴狠无比的看向俞宏天。
“好,正合本侯心意!”
几乎不等有人出声说话,节义侯立即朝俞宏天看了过来,问道:“俞校尉,你如何看?可愿让雷行空担任前锋都校?”
居然变成这样……俞宏天冷冷的与这两人目光对视,胸膛内怒火熊熊。
虽不知道这其中是因为什么缘故,可俞宏天这时哪还看不出来堂上的节义侯,已经站到了奇无心那一方。
眼下情形,已无关调和两军,节义侯是要撕破脸皮,置雷行空于死地。
“怎会如此?”
一瞬之间,俞宏天想到了之前。
雷行空被节义侯召入后堂定然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时候却无法细问了。
而护北校尉罗立群那方,显然知道其中蹊跷,正因如此才只是从旁推波助澜,却未真正出手为难。
这一刻,俞宏天只觉已被逼入角落,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无力之感:他不能白白看着雷行空被推到前锋都校之位,城外蛮人如此凶悍,前锋营首当其冲,激战之下谁也不能保证雷行空可以生还;不过,他这时候若说出阻拦的话儿,只怕有心人传说出去,却足以让他在军中积攒多年的威信扫地。
俞宏天身后,李汉青亦在暗暗着急。
他最清楚军中情势,俞宏天并非出身将门,能有今日高位完全靠他一己的战功和威信,一旦失去威信,他便再难收束军中的人心,日后宣节校尉一位也再难坐稳。
俞宏天心念极快一转,猛地一咬牙:“不管了,不论如何不能让阿空有事!”打定主意,他决然无比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某不赞同雷……”
就在这时——
“某雷行空,愿为前锋!”
未等俞宏天把话儿说全,雷行空已挺身而出,站到了自家叔父的身前。
所有人都怔了一怔。
俞宏天更是错愕无比的抬起头来,看向自家侄儿的背脊。
雷行空不容置疑,又将话儿重复一遍:“某愿为前锋!”
这一次,比前一次更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