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嘿嘿一笑,“那就看八叔能不能把报纸弄起来了。”
说着便是用手沾了下水,在桌上写下了一行字,等二人看清楚后,便冷冷道:“他们用文字糊弄杨家,以后我便要他们在此上面吃亏,让他们也尝尝被冤枉,被误解,被千夫所指的痛楚!”
杨守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忽然明白自己这个便宜侄女为何总是能战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了。
明明看起来一无所有,明明看起来弱小的很,可她偏偏每次都能以小博大,最终获得胜利。
以前他有些不明白,可现在却是明白了。
这个小姑娘有慈悲之心,可一旦触及到她的底线原则,那叫一个狠!她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看看她在衙门宁死不屈的事就知道此人对自己有多狠。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不会像嫩头青那样想问题简单。嫩头青看到的是杨任尔,而他们看到的是杨狡猾。
在那样的情况下,作出那样的诗词来博取外面读书人的好感与同情,煽动他们闹事,她不是在白挨打,她都是算计好的!
一个为达目的都可以对自己这样狠的人,怎能不令人害怕?
所以当这话出自满月的口后,杨守延莫名觉得背后发凉,他忽然生出一种自己都觉荒唐的想法:吴王要倒霉了。
想起她写的那几个字更是莫名的心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这是要利用报纸让害她父母之人名誉扫地啊!
杨守池却不似杨守延那般惊惧,他生出了一种兴奋感,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了,好似浑身的热血都在燃烧着一般,就像当年他刚刚中进士,满怀热情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时的心情一样!
知己啊!
杨守池看着满月的眼里已满是欣赏之色,连连点头,“难怪你要与宋氏书局是合作办报,恐是早想到这一步了吧?”
满月笑笑也没否认,但她没他们想得那么高尚,她想自保才是真的。
说起来她报仇的意愿并不是那么强烈,她只是觉得自己有责任为自己附身的这具身体尽孝,而且她若不弄点态度出来,恐怕社会舆论也会挤兑死她。
所以她并不想主动去惹事,办报的目的就是为了自保。就想着外一那个吴王或者王妃想害她,她也好有个反击的手段。
顺便认识一群王学之人,到时也能弄个自己的关系网,不至于处处靠家里那样被动。
杨守池不由鼓掌赞叹道:“好一个杨任尔!走一步看十步,若是男子,定为我杨家将来顶梁柱。”
满月笑着道:“八叔,您这样夸我我可要骄傲了。”
“这就对咯!”
杨守池呵呵笑着道:“这才是你的真性情,以后在家人跟前不必如此累的。你父去得早,我们都可当你父亲,莫要生分了。”
满月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求伯父。”
“何事?”
满月哭笑道:“就是想请伯父给我寻些可靠的账房以及……”
她顿了顿道:“我想买些田。”
“这好办。”
杨守延毫不在意地道:“家里能写会算的子弟不少,到时给你挑几个可靠的过来。至于田地嘛,七弟本来就有一份的,一直是五弟在管着,现在你回来了,自是该交给你。”
满月一听便是蹙眉道:“如此岂不是要惹五伯不悦?”
“他悦不悦的与你何干?”
一直都很讲究风度的八叔忽然啐了一口,“呸!势利小人,我杨家怎会有这样的子孙?那三百亩田本就是你们七房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三百亩?这么多?”
满月吃惊了,当下也不管五伯父爽不爽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那可是300亩地啊!得几千两银子才能买到呢!
“嗯,这事前阵子娘就提过,他说过了秋收,等年关你们回去就亲手交给你们……”
“说得好听。”
大伯父话还没说完,便又见八叔面带讥讽地道:“一季粮也贪了,大哥,咱们这个家应该让五哥来当啊,瞧这只进不出的劲儿,就是逼到了那份儿上也得想法扒层皮,啧啧……”
“好了!八弟,在孩子跟前说这些作甚?”
“哼!”
满月有些懵逼,怎么八叔现在看起了就跟个置气的中二少年一般?他跟五伯父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啊?好歹也是进士出身,还当了好几年的官,居是风度都不要了,当着自己这个小辈的面就这样数落自己的哥哥,这是恨进骨子里的节奏哇!
杨守池见满月眼露震惊,不由乐了,“看着我作甚?老夫可听说,你娘的牌位差点都没能进宗庙,从这事上你就知道此人有多卑鄙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