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斜着眼睛看章杏,见她这般偷笑的娇俏模样,心火烧起来,哪里还顾着做样子?一把将她紧紧抱了,便要亲上去,一边还道:“我洗漱过了,你闻闻香不香?”
章杏将石头推到一边,指着床上呆呆看着他们的李熙,说:“熙哥儿看看谁回来了?”
石头这才看到床上的大胖小子,遂松了手,将儿子提将起来,笑呵呵道:“这小子一年不见,长沉不少啊。”
章杏微微笑,将李熙从石头手中扒拉下来,哄着他叫人。
李熙只在一岁时见过石头,对他的模样印象最深的是有个大胡子。石头这般修整一番,又多久不见,他早生疏了,呆愣愣看着,就是不叫人。
石头倒是不以为然,笑嘻嘻摩拳擦掌,说:“这小子不认得他老子了,看样子要加深下印象啊。”
章杏将石头的大手推到一边,哄着李熙,说:“熙哥儿记性可好了,去年爹爹回来时,脸上都是胡子,刮了胡子就是这样子了。”
李熙对着手指头,抬头望着高壮的石头,叫了一声:“爹!”
石头欢喜应了一声,又将李熙扒拉过来,一下抛老高。李熙还没被人这般颠弄过,愣了愣后,呵呵笑起来。石头更高兴,又抛了几下。
章杏看着这两父子,摇头笑了笑。她是不懂这趣味的。石头归家了,她晚上大约又不得闲了,李熙要搬出去住。她将儿子的铺盖收了,开了门,让孙宝珠抱出去。
石头将李熙放下来,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说:“跟嬷嬷去吧!”尤妈妈将李熙牵了出去。
石头见房内再没碍眼的了,关了房门,将章杏直接卷到榻上。一番风雨后,章杏浑身酸软,半点力气也无。石头从背后环住她,将这一年来自己的经历说了。
沈家近年的战事就在安阳一带,因是地理便利,石头偶尔也送信过来。因时局非常,他信中所说,也多是报平安,机密事件若不是非不得已,他一般不会在信中透露。便是要透露,也是遮掩着写。
他去年到了安阳之后,就被编在前锋营中,先是做偏将,几场仗打下来,就升了副统领。严氏战败后,企图往京里逃窜,是他头一个得到了消息,直追数十里,将严氏一系一众要员尽数拿下。此一战,立下大功,随即升了统领一职。带军驻守燕州,还击退了燕京那方的几次小规模反扑试探。
沈谦在安阳称帝之后,犒赏麾下各大将领,三品大员之中,石头是最年轻的。其次就是顾永丰的两个儿子顾惜翰和顾惜朝了,这两人也在安阳战事中暂露头角,只不过他们不像石头,是一路跟着沈谦从西北打过来的,犒赏略薄,顾惜翰封从五品骑都尉,顾惜朝被请封武国公世子。
章杏问道:“你在安阳有没有见过你义父?”
沈谦拿下安阳之后,姚明珠就去了安阳。自出了下药一事,章杏就跟她断了来往。魏闵武极恨沈怀林的下作,挑了人手安插进了盂县府衙,监视那边的一举一动。所以姚明珠离开,章杏这里很快得到了消息。
石头沉默了会,点头道:“杏儿,我义父死了。”
章杏诧异转头。石头却不说了,麦色脸上难掩悲伤。章杏知道他心中不好受,主动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姚青山既是石头的救命恩人,也是他教得他识字,许多做人的道理,如何在青蒙山土匪窝活下去。青蒙山散伙后,姚青山带着女儿姚明珠明明可以远走高飞,偏还在京口镇上逗留,等着石头。
要不是这么一耽搁,兴许就没后来那些事情了。
这番情深义重,就算出了姚明珠对她下药一事,也不能抹掉姚氏父女在石头心中的份量。
“严昌茂要逃走的消息,也是我义父透露给我的……”石头低声说道,“安阳战起后,我就找到了我义父留下的记号,寻了机会与他见了一面。他不肯跟我走,只让我日后好好照顾我师姐……,杏儿,是沈怀林让他去的严昌茂身边!沈怀林,该死!”
章杏听得石头话里的恨意,抚了抚他的背脊。
“杏儿,我要杀了沈怀林!”石头说道。
章杏低声说:“要杀沈怀林的不止是咱们,你千万要沉住气了,切不可冲在最前面,给人做了刀子!”
“我晓得。”石头亲了亲章杏的额头,“为了你和熙哥儿,我绝不会做蠢事!”
章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你师姐知不知道这事?”
“我跟她说了。”石头回答。
章杏心里微微有些凉。夜深露重,她合上了眼睛。石头却推了推她,“你呢?听说今年的水不小,你那木棉种如何了?”
章杏笑着说道:“一场大水,淹了一大半了,剩下的也没活多少,还得几个月才能看到成花,到时候是个什么样,还真不好说。总之,是个赔罢。”不过是赔多或是赔少的区别而已。
“你缺银子不?”石头问。
“怎么不缺?”章杏笑道,“给沈家的粮食可都是白送的,而这些都是我真金白银收上来的。你那家底可被我用去不少。”
“你只管用!”石头压低了声音,说,“杏儿,我跟你讲,抄那严昌茂府邸时,是我头一个带队进的,可捞了不少好东西,东西就藏在安阳,等你过去了,就可以看到了。”
看着石头脸上的得意,章杏不禁笑起来。她两世的经历里,要论精明机警,石头绝对算是头一个,在哪儿都不会吃亏。她做了这么些年的粮食买卖,所得还没有石头挣得多。青蒙山张天逸留下的财宝是她这些年做粮食买卖的底气之一,到现在也没有用完。如今石头又在安阳捞了一把。她也禁不住好奇,严昌茂会有些什么好东西。
石头见章杏有兴趣,更是得意了,将他所认为稀罕的比出来,给章杏看。他是不晓得那些个玩意儿哪个好哪个不好了,好在所带心腹中有个以前在人家铺子里做过伙计,知道价值几何,告他专挑稀罕少见价值昂贵的。
章杏越听心中越惊讶,这严昌茂不愧是权势倾天的国舅爷,只凭石头的比划的几个大件,都贵得惊人,快赶得上她章记数年的收益了。
“不错,这些个确实都是好东西。”章杏点头赞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