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区上,香港比洛杉矶要早16个小时,因此沈冲5月日一早出发,到达香港的时候,已经是日下午四点多了。
在机场,一看到谷丽薇,沈冲劈头就问道:“联系到罗孚了没有?”
“联系到了,小雨特意去了一趟深圳丨用李总办公室的专线电话打到北京。”谷丽薇递给他一个文件袋,说道:“电话内容和初步的背景分析,我都放在这里面了。”
沈冲把行李箱交给司机戴爱军,接过文件袋,示意她跟上,说道:“你先简单说说。”
“罗总编是从魏科长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在金像奖颁奖典礼之后,电影研究所向文化部提交了一份香港电影产业模式的考察报告,五月初,上头给了批示,让他们以香港为参考,以深圳丨为试验地,研究和探索电影市场化改革的相关政策。”
原来是从魏报国那里得来的消息,电影研究所是文化部的智库之一,魏报国职位不高,工作却很重要,因此沈冲很重视他,屡次拉拢,把他“腐化”成在北京的耳目。
深圳丨虽然发展速度很快,但底子太薄,只有30多万的人口,人均gdp六七百块,一家像样的电影院都没有,在这里搞试验,步子太小,一两年内出不了大成绩。
如果能加上广州就好了,沈冲微微皱眉,又问道:“政策细节呢?”
“具体细节研究所还在制定,大体框架是在深圳丨成立一家地方性质的电影发行放映公司。”沈冲走的很快,谷丽薇几乎是小跑跟着他,说道:“这家公司有自由度很高,可以自定电影票价,可以和外资合作建设电影院,而且拥有从香港进口电影的权力。”
“放映公司和制片厂之间的利益,是如何分配的?”
“据罗总编的说法,这个问题会在未来几天确定下来。”谷丽薇解释道:“5月号,也就是今天,是百花奖颁奖的日子,全国所有电影制片厂的厂长都在北京,百花奖结束后,文化部和电影局会召开一个专题讨论会,研究这个问题。”
“今天是百花奖颁奖的日子?”沈冲放慢脚步,懊恼道:“我居然忘了。
百花奖虽然比如金像奖奢华,但它是半官方的奖项,在内地还是非常有份量的,参与颁奖的都是高官要人,是非常重要的行业沟通和交流场合,错过了很可惜。
不过在心头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沈冲放弃了立刻赶去北京的想法。
这种国家政策的制定,还是隔岸观火,保持超然地位的好,一方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官僚尤其不喜欢外人指手画脚;另一方面,金像奖过后,他已经名正言顺的成为香港电影行业的领头人物之一,有潜在的利益冲突,加上又刚刚帮内地搞定了三架飞机,此时巴巴的跑去北京,容易被人诟病,不管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挟恩求报,都不是他愿意戴的帽子。
坐进汽车,沈冲打开文件袋,看了起来。
罗孚显然从魏报国那里看过草案,在电话里说的很详细,电影研究所借鉴了各省脱离华润,自营外贸的改革措施,打算把中国电影发行放映公司广东分公司拆分一部分资产和员工出来,和中国电影输入输出公司合资,共同组建一家地方性质的公司。
自定票价,合资电影院,香港电影进口权……光看大框架,步子迈的不算小,有些内容比1993年的内地电影体制改革还激进,但政策到底好不好,关键看各方面利益分配合理不合理,要是合理,顺风顺水,要是不合理,举步维艰,因此在票房分配方案没有出台之前,这份草案的前景如何,还不得而知。
放下电话内容记录,沈冲又看起了谷丽薇准备的背景分析。
除了昨天在电话里提到的信息之外,沈冲很快注意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空山灵雨》4月10日首先在北京公映,五天后开始在全国大范围放映,上映之后,盛况空前,一票难求,甚至有人通宵排队买票,根据罗孚了解的数据,截至5月10日,一个月内,北京的观影人数就超过uu万,以每张票3毛钱计算,票房高达uu0万。
看到这个数据,沈冲就不意外为什么草案里的新公司,会和中国输入输出公司合资,拥有从香港进口电影的权力了。
那天在陈播的办公室里,沈冲虽然大吐苦水,不愿松口,其实只是摆个姿态而已,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在意区区100万的片花钱,因此第二天就以一块钱的价格,把《空山灵雨》的内地放映权卖给了中国电影输入输出公司,事后他听说,电影输入输出公司以万的价格,把放映权转给了中影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