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不爱听了,“张相,你这就过分了……我以为未来大明的武人,要有张扬的个性,要能攻无不取战无不克,成为天下最强者。尤其重要,要有武德,要讲究忠诚,并且把荣誉视作生命!”
“荣誉?”
“对啊,这还是你教我的。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把名字写入史册,不就是荣誉吗?视作武人最高追求,有什么错吗?”蓝玉说得理直气壮。
张希孟怔了怔,无奈一笑,“也没说错,不过你真的愿意去教书?”
蓝玉愣了一下,反问道:“张相,教书不耽误领兵吧?”
张希孟道:“暂时几年肯定不行,如果你要是能弄出一点动静,训练出来的年轻士兵,有了成绩,你不但能领兵,还能高升一大步!”
蓝玉又沉吟一下,因为他听出了张希孟话里的认真之意,不像是说笑话,他也不能不认真起来。
“张相,你让我和谁比?”
张希孟一笑,“让你和徐达,你姐夫常遇春比,算是欺负你!让你跟陆仲亨、唐胜宗、还有花云他们比,能有把握吗?”
“他们?”
蓝玉忍不住哈哈大笑,“张相,你要太低估我的本事了,即便是现在,我也不怕他们!这几个人,还有吴祯吴良他们,早就不如当年了。”
张希孟轻轻一笑,突然问道:“你怎么看这些人,觉得他们怎么样?”
蓝玉眉头微皱,他不明白,张希孟要问什么,只能老实道:“反正我不服气他们,仗着老资格,颐指气使。他们过去有功怎么样?难道还能指着那些功劳,一辈子作威作福?”
张希孟沉吟了少许,突然探身道:“蓝玉,如果我跟你说,把他们都给处置了,你会怎么想?”
“我,我想喝酒庆祝啊!”
张希孟瞬间把脸沉下来,“你就不怕激起众怒,军中将士记恨于你?”
蓝玉语塞,他认真看了看张希孟,又沉吟思索,这才道:“张相,是不是查办这些人?”
张希孟没有否认,而是问道:“军中现在怎么看一些人?能不能跟我说说?”
蓝玉越发觉得不一般了,他不敢玩笑,而是格外认真,“张相,要说什么确凿证据,我还不知道。但是种种传言,很是不少了。这些年来,文官那边,血流成河,武将这里,倒是相安无事,一片太平。很多人都说,陛下手里又刀,也不敢自毁长城!”
张希孟忍不住翻白眼,冷笑道:“谁算大明的长城?至死不忘西征的西凉王,尚在北平修筑烽火台的越国公,也包括徐达,还有你姐夫,他们都算是大明的长城。可有些人也自诩长城,未免就可笑了吧!”
蓝玉连忙点头,“张相说的是,我就最看不起这些人,要让我在学堂教书,保证往后的武人,跟他们不一样!”
“你有这个把握?”张希孟突然沉声追问。
“有!我敢立军令状!”蓝玉毫不迟疑道。
张希孟微微吸口气,针对勋贵武臣,刮一场血雨腥风,难度不大,朱元璋就能干得很好。
问题是如何收场!
蓝玉提出的主意,倒是不错。
他以职业文官,取代旧式文官,能不能以新的武人,取代旧的勋贵呢?
理论上是可以的,只是让蓝玉干这个活儿,能行吗?
“你小子上蹿下跳,半点庄重没有,也配教导学生吗?”
蓝玉急了,“张相,你这是偏见啊!我是好出风头。可正因为如此,我才可靠啊!要不然那些报纸也不会放过我啊!”
当真是好有道理,张希孟都没法反驳了。
“我跟你讲这些话,你应该明白吧?”
蓝玉连忙点头,“我知道,从我这出去一个字,只管切下我的舌头,卤了下酒!”
“滚!你这么说,我还怎么喝酒了?”
张希孟一脚踢开了蓝玉。
很显然,张希孟正在紧锣密鼓筹备着,他需要从各个方面,了解情况,然后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可就在这时候,毛骧突然递上来一份急报。
能这么快抓到证据,朱元璋颇为惊讶,这个毛骧,要是能抓到真凭实据,还真是个人才。
等老朱展开之后,仔细一看,竟然忍不住要拍巴掌!
他这个罪名简直绝了!
前面提到,唐胜宗花费巨资,给自己家修了祠堂。
经过毛骧的调查,在给祠堂运送物料的时候,唐胜宗竟然借用了驿站的车马,非但如此,还侵占了驿站十匹好马。
驿站是官方通信的渠道,那些八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全都是通过驿站,多少军国大事,也是靠着驿站传递。
由于交通通信艰难,驿站驿卒的压力非常大,稍微不甚,耽误时间,就要遭到惩罚。
唐胜宗居然让驿卒给他们干活,还侵占驿站的马匹,这是把军国大事不当回事!
“抓,立刻抓起来!”
朱元璋一声令下,郭英主动接下了使命,直接带着人,去了唐胜宗的府邸。
“我说郭英,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抓谁也不能抓我啊?咱别闹了,回头我请客!”
郭英呵呵一笑,“用不着,我请客!”
“你?”
“对,我请你吃牢饭!”郭英一声大吼,“来人抓起来!”
拱卫司的兵马一拥齐上,唐胜宗勃然大怒,“郭英,你反了天了!谁准许你抓我的!我要见上位!”
郭英呵呵笑道:“你会见到上位的,不过要等查清楚你的罪行!带走!”
就这样,一位开国侯爵,轻易被拿下来。
随着唐胜宗被抓,朝野哗然,原来淮西勋贵,也不是护身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