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不是的。
史学就是集体记忆,而集体记忆,又是区分你我的最好标准。
什么叫华夏,什么叫夷狄?
为什么夷狄入华夏则华夏矣,华夏出夷狄则夷狄矣!
左右人们之间亲疏关系的,并不是血缘,而是所受教育,用的语言,写的文字,刻在脑袋里的共同记忆,处事的一致准则,思维模式。
一个村子,一个县城,或许可以讲血缘,一家人自然亲切。
但是当人口规模达到千万级别,甚至更多,相同的历史记忆就显得弥足珍贵。
这也是张希孟和刘伯温,汤和等人,都反复提到的。
也是张希孟所说书写历史的缘由。
而这一次,他们是真真正正,要落在白纸黑字上面……史书修好,是非分明,对错一清二楚。
有了优劣对错,学史之人,该向谁学习,该树立什么样的价值观,也就不消多说了。
而有了稳固的认同,强大的凝聚力。
这一点绝对足以保证大明朝几百年的江山,屹立不摇。
张希孟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众人自然是心领神会,万分感慨。
“史笔之重,非比寻常,大家伙回去之后,稍微思忖,随后就要正式开工。”
大家伙立刻答应,纷纷下去筹备。
而就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钱唐从北平赶来了。
见到了张希孟之后,立刻施礼道:“张相,太子殿下派下官进京,功德营的事情,交给了越国公负责。”
张希孟一愣,“越国公?他忙得过来吗?”
“应该能忙得过来,他从长芦盐场借调了一个人。”
“谁?”
“江柯!”
张希孟眉头再三挑动,到底什么都没说,胡大海,还真是慧眼识人。
“既然如此,你学问很扎实,就一起修史吧!”张希孟点头答应。
钱唐却又道:“张相,其实我还想推荐一个人。”
“谁?”
“此人的曾祖辈,在宋朝为官,曾经加入文丞相的勤王大军,作为幕僚。他的父亲曾经考取过元廷举人。他本人的才学更是下官十倍。”
张希孟想了想,道:“既然是参加过文丞相的勤王大军,倒是值得招揽。此人叫什么名字?”
“叫吴伯宗!”
张希孟微微皱眉,“我怎么好像听过。”
“没错,他在应天乡试,刚刚考了个解元!”钱唐道:“不知道张相能不能破格提拔!”
张希孟一笑,“咱们门下省最是讲究规矩的地方,随便破坏规矩可不行……这样吧,先让他去翰林院报道,当个检讨。然后咱们从翰林院借调,这样就没事了。”
钱唐连忙答应,“多谢张相,其实吴伯宗此人,早就仰慕张相学问,想要追随左右。”
张希孟笑道:“一起修史,朝夕相处,公事为重就好。”
钱唐再次答应,连忙下去了。
很快到了正式开工的日子,在所有修史的臣子当中,除了张希孟,宋濂,钱唐等人之外,其中还有一位年近八旬的老者。
此人名叫鲍恂。
宋濂跟此老关系非常好,特别向张希孟引荐。
鲍恂也笑道:“张相之名,老朽早就听闻。昔年老朽考中元廷乡试,未曾入仕。后来又考中进士,元廷召我入翰林,又未曾入仕。如今张相修史,老朽只求研墨伺候,还望张相恩准!”
张希孟大笑,“正要集天下之才,来修史书啊!”
正说话之间,突然郭英来了,他还带着一卷圣旨。
“张相,陛下赐下金笔一杆,请诸位名家,用心修史,教化苍生!”
听到赏赐金笔,除了张希孟之外,都瞪大眼睛,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