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其中的人们,才能感觉到这股力量的汹涌澎湃。
朱元璋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骄傲,他这一步走对了,他没有狭隘地否认女子的土地所有权,他又给女人入学为官的机会。
眼前一望无际的队伍,热情洋溢的人群,就是对他最大的回报。
公平对待每一个人,不限男女,这是朱家军的核心理念,跟恢复中华,平均地权一样重要!
相比之下,朱升则是更受震撼。
这老爷子的才学见识,自然是远超寻常人。
在提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问题上,朱升极力支持张希孟,他们两个人堪称忘年交的典范但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朱升对张希孟过于理想化的一些举措,老头是不可认可的。
比如反对褒扬石抹宜孙,比如一视同仁地对待苗兵,比如让女人为官入学这一切朱升都觉得值得商榷。
哪怕是道理上说得通,也没有必要挑战几千年的传统,与其弄得人心动荡,争论不休,不如就老老实实发展,安安稳稳积蓄实力。
甚至朱升也觉得张希孟是走火入魔了,一个年轻人,太有理想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非要受到社会毒打,才不会气盛!
朱升虽然没有跟张希孟较量的意思,但是他也希望张希孟能调整一下,学会和光同尘,学会低眉顺眼,向现实屈服。
毕竟他们这一辈子就是这么过来。
可是直到今天,朱升改变了想法,似乎错的人是他,并不是张希孟!
他自以为上了年纪,经的多见的广,比年轻人更睿智,实际上他拥有的不过是妥协的智慧,庸俗的见识他这种人,是没法真的恢复中华,再造乾坤的!
即便按照他们的想法,推翻了大元朝,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大宋的复活罢了!
何其有幸,能有少年英才啊!
朱升下意识看了眼张希孟,老眼之中,竟然充满了敬畏和钦佩。
正在这时候,突然前面有人跑来,说是前面遇到了泥水路,好些运粮车被阻挡住了。张希孟立刻催马向前,前去查看。
朱升没有迟疑,竟然也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前面的路要穿过一条浅浅的河道。
水不深,但是土壤松软,一下子就陷进去了半个车轮。
士兵,民夫,牲畜,车辆,都陷在了里面,弄得一团泥水,浆糊一般。
“快去,从后门搬运木板过来,搭临时浮桥!”
张希孟吩咐之后,有人急忙去安排。
只是浮桥好搭,却还有几辆马车陷在里面,不能自拔。
“过去几个人,把粮食扛出来,然后把车推出来!”
张希孟招呼着人手,他也踩着泥水,走了过去。
等他到了马车前面,才发现一个满脸泥水的小姑娘,竟然急得哇哇大哭,身上的花袄都被泥水染得分不出颜色。
原来竟是她没分辨好道路,自己赶车进来,连累后面的车也陷住了。
这小姑娘吓坏了,捂着脸呜呜哭,生怕违背了军法,失了期限,要被砍头。
“俺,俺能在死前见见俺娘不?”
小丫头的话弄得张希孟哭笑不得,他想安慰两句,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候一个慈祥的老爷子笑着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
“女娃娃,多大了?你跟谁学的赶车?你不怕牛马牲口?”
小丫头翻了翻眼皮,看到是个和蔼的老头,总算没有那么怕了,她急切解释道:“老伯,俺,俺会赶车的,俺八岁的时候,就会骑马了在村子里,俺,俺赶得可好了,就,就是没有出来过”
朱升笑了,伸手拉着她起来,“没出来过怕什么,一回生两回熟,等下次就好了。”
小丫头一惊,傻傻道:“还,还有下次吗?”
“怎么没有!陷进去了,出来就好来,让老伯帮你!”朱升说着,一回头,对张希孟道:“张相,过来搭把手吧!”
张希孟自然是乐意的,十几个人一起动手,将陷进去的马车都抬了出来朱升看着满身泥水,气喘吁吁,他突然又笑道:“张相,咱们这也算风雨同舟了吧!”
张希孟略微迟疑,道:“我怎么觉得是老骥伏枥,少年归来啊!”
两个人相视片刻,朗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