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说得对,风头变了,我认栽了,你要的我都答应……田契我这就去找,牛马我也都拿过来,不够的拿钱凑。至于你要的人……我,我去跟我爹说,今天晚上你来抬走就是,你看怎么样?”
韩三没想到孙炎答应这么痛快,“孙少爷,你不会骗我吧!”
孙炎无奈苦笑,“我骗你,还想不想活了?你有那么多兵,还有朱家军当靠山,就算杀了我们,也要忍着。我还要多谢三哥,给我们一条活路呢!”
韩三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竟然露出了欣赏的笑容,情不自禁伸出了大拇指。
“孙少爷,你是好样的,我韩三还真想交你这个朋友。你放心,只要这事咱们办成了,就是一家人,往后三哥绝对忘不了你们家!”
孙炎咬着牙,挤出一个笑容,“那我就多谢三哥照顾,还请三哥给点时间,我这就去准备,晚上再过来!”
韩三想了再三,终于点头,“行,我现在就回去……不过你可别想耍花招,玩缓兵之计,我不上当!”
孙炎道:“我也不敢!”
……
啪!
孙炎结结实实,挨了他爹一个嘴巴子,打得腮帮子都肿起来,五个鲜红的指引,格外醒目。
一张口,满嘴都是鲜血。
“兔崽子,我打你不是你忤逆你爹,是打你无能!你爹辛辛苦苦,给狗鞑子当狗,小心孝敬着,巴结着,攒出来的家业,你就给我败光了。从今往后,我不是你爹,韩三那个泼皮才是!他娶了你后妈,他就是你后爹,你去认祖归宗吧!去啊!你在这里干什么?”
孙炎咧了咧嘴,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冷笑道:“爹,你叫嚷够了没有?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拼命,你找人,你死了,也算是英雄,你就这么认了,连个王八都不如!”
“闭嘴!”孙炎突然怒喝道:“你懂什么?告诉你,这是朱家军的天下,不是元廷的时候,你的那一套都不管用了……像韩三这种泼皮,张经历讲过了。”
“讲?讲什么?”孙父不解,一个红贼头子,能讲什么好话?
“哼!我们培训的时候,张经历亲口说过,分田要有规矩,要合情合理。除非罪大恶极的豪强,不要处死,只需要改过自新就行。同样的,如果有人借着均田的机会,大肆胡来,圈占田亩,敲诈勒索,抢夺财富,甚至抢男霸女,杀人越货……一样要严惩不贷!”
孙父一怔,“这,这不就是说得韩三吗?可他说他是红巾军的人,他是按照上面的令子行事!”
“呸!他要真是红巾军的人,朱大帅还有张经历早就剥了他的皮了……无非是扯大旗做虎皮,对了,这事你不也常干吗?”
“你!”
孙父被一句话问得没脾气,势头也弱了七分。
“那,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听韩三的摆布不成?”
“这个自然不行,但是咱们也不能硬拼……今天晚上,先把韩三拿下了,然后贴出告示,说咱们家愿意主动均田。邀请德高望重的乡亲们过来商讨办法,先把人心争取过来,韩三的残余就没法对他们下手。这时候再去金陵送信,赶快请张经历他们定夺,溧水的分田到底要怎么做才行!朱家军来之前,咱们只要维持住局面就好,千万不要生事,也不要做决定,以免节外生枝。”
孙炎一番话说完,孙父不但没脾气了,反而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突然笑了,“好小子,行!比你爹强!看起来咱家后继有人,能发扬光大了,全都按照你的意思办!”
当天夜里,孙家张灯结彩,一副要给韩三办喜事的模样,韩三果然登门。孙炎把家里的窖藏美酒都拿出来,款待韩三的手下。
等他喝得迷迷糊糊,果断出手,就把韩三给拿了!
这一下子,石破天惊。
好啊,地主豪强敢抓我们三哥?
元廷的余孽鹰犬,也太猖狂了,快请朱家军来做主!
咱们杀进孙家,把他们都给解决了,救出韩三哥,杀光孙家人!
这帮人鼓噪着要动手,可偏偏这时候,足有十几位老农出现在孙家,他们全都是在十里八乡有些份量的。
虽然没有什么家业,但是威望高,辈分高,人品好。
孙炎一一招待他们,恭恭敬敬奉茶,“我爹的事情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好说什么,但我就是说说自己的事。我通过了朱家军的考试,有了当官的资格。我必定是老老实实,按照朱家军的意思办事,均分田亩,不会有任何差错,务必让诸位叔伯乡亲满意。”
“韩三聚拢那些泼皮无赖,游手好闲的混蛋,他们无非是想浑水摸鱼,借着这个机会,大发横财,真要是让这帮人掌握了地方,好人就没有出路了,大家伙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这几个老农耐心听着,他们眉头微皱,“孙少爷,你说的没错,可你是不是真心,我们看不出来!也不敢说!”
“那就等两天!只要不闹事就好,等着朱家军的人过来,断这个官司,大家伙看成不成?”
几个老农互相看了看,终于勉强点头,“成,我们先过去,告诉外面闹事的那帮兔崽子,两天之内,谁也不许生事。”
老农走了,孙炎抹了一把汗水,几乎瘫倒,总算是闯过了一关,剩下的就不是他能解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