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乍听此问,不禁心头一喜,抬头答道:“昨晚在母后宫中听清河公向母后禀奏他识得高德此人时,儿臣就曾推料,必是南陈安插在长安的细作指使高德上书,欲施用离间计惑乱朝政,离间我父子亲情。因此,恳请母后出面劝说父皇,容儿臣在长安多留些时日,亲手将关自在捉拿归案,以敬效尤。”
独孤伽罗见杨广领会错了自己的话外之音,不想着尽早离京避祸,反而要自己劝说夫君,要将他留在长安,继续清查关自在,不由得苦笑一声,问杨广道:“今儿一早我听何柱儿说起,好像在临德殿外瞧见了你,阿纵,你来正阳宫之前,可是已见过了你父皇?”
“是。父皇要儿臣明日便动身返回并州,可是,娘......”杨广急切地还要辩说,却被独孤伽罗挥手制止了。
“阿纵,你不满十三岁便离京出镇并州,五年来此番头一回奉旨还朝,为娘又何尝不想要你在长安多住上些日子呢?”独孤伽罗抬手用巾帕擦拭了一下眼角,意味深长地说道,“打从心底里,为娘压根儿也不相信,你们兄弟中的任何人会做出如此悖逆不道之事。可儿啊,你父皇身为一朝之君,他之所以会将身边的三个儿子都发落出长安,自有他的一番道理,况且,无论是从江山社稷考虑,还是从证明你兄弟三人自身的清白着想,娘都认为你父皇这么做,并没有做错什么。因此,娘劝你一句,还是遵从你父皇的旨意,明日便动身离开长安,返回并州去吧。”
“娘,儿臣就不明白了,朝中、宫中出了高德上书这样的事,父皇怎么就会怀疑到了我们兄弟的头上了呢?”当着母亲的面儿,杨广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发泄出了心中的不满。
“这些年来在并州,王子相,李广达等人没有教导过你吗?历朝历代,曾发生过多少为争夺皇位,父子手足相残之事?”独孤伽罗面沉似水,加重了语气,教训儿子道,“尔如今,你父皇春秋正盛,却忽然冒出个高德上书之事,要劝你父皇退位,传位给你大哥,要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会不会想到,我的某一个儿子为朝廷立下了大功,自认为羽毛丰满了,着急着抢班夺权篡位,唆使他人上书,逼劝父皇退位,嫁祸太子,以达到其不可告人之目的!”
独孤伽罗这番话说得极重,就差当面直指杨广就是唆使高德上书的幕后主使了,杨广听了,再也站立不住,匍匐在地,连连叩头谢罪道:“儿臣冤枉,佛祖在上,儿臣决无此篡逆之心哪,切请母后明鉴!”
面对着自己最为宠爱的次子杨广,独孤伽罗也是受了杨广执迷不情味所逼,一时恼怒,才冲口揭出了夫君驱赶三个儿子离开长安的真正用意,待见杨广吓得如此模样,又不免后悔,后悔不该毫不隐讳地向杨广说明这一切,遂有意放缓了语气,冲杨广吩咐道:“你起来吧。娘方才所说,只是气头上的话,你不必太过当真。你要明白,你父皇发落你兄弟三人离开长安,也是为了给你兄弟三人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阿纵,这些年来,你在并州与突厥对敌,也算得经历过些大事,怎么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领悟不出呢?”
“娘,儿臣实在是急于将隐藏在高德身后的元凶首恶缉拿归案,才一时糊涂......”杨广既羞且愧,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