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宋莞放开慕苒语,径直走向殡仪馆的门口。
到后来,她的步伐越来越快。
走下门口台阶的时候,已经心跳如擂。
然而远远的,只看到最后一辆轿车的车尾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慕苒语那些话仿佛还在耳畔,宋莞慢下脚步,直至停在太阳底下,脸颊处有汗水滑过,她却恍若未察。
感觉上天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原以为逝世的人,前一刻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甚至昨天傍晚,还笑着告诉她,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
自己没认出她,那她呢,有没有认出自己这个母亲?
宋莞没敢再想下去。
她闭上眼,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妈——”身后,慕苒语已经追上来。
发现宋莞的脸色略差,她开口关心:“你怎么啦?”
宋莞的思绪被慕苒语唤回来,快速收拾起自己混乱的心情,婉秀的五官恢复如常,只是,大热的天,她搭在慕苒语手臂处的手指却很凉:“小语,我现在得去趟墓园,暂时顾不上你,你先自己打车回酒店。”
这次,她不想再就此错过。
承受不起更多变数。
慕苒语还想再问,宋莞已经匆匆过去取车。
“妈!”慕苒语又唤了一声。
可惜,无人驻足应答。
白色的保时捷驶出殡仪馆,宋莞手握着方向盘,这辆是季凉城的车,为了岳母在南城出行方便,昨晚他就把车留在酒店。
前方宽阔的道路上,不见那些送葬的豪车。
宋莞搭在方向盘边缘的手指攥紧,手心有滑腻的热汗,脑海里,走马观花的闪过很多片段,昨天在元维的办公室里,她偏头瞧见那个女孩的头一眼,还有女孩波澜不惊的目光,继而想起的,是小的时候,那个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走却被她狠狠推开的孩子。
那时候的她,受够了庸碌烦闷的生活。
也受够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感觉多在余饶待一天,她都会拿起水果刀划破自己的手腕。
再后来,慕席南回来余饶找她。
不再是以她高中老师的身份,而是以男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带她回他在北京的那个家。
没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宋莞扪心自问,如果时光倒溯,她依旧会跟着慕席南走,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她毫无保留的选择了后者。
父母的不理解不支持,让她从服软到后来的漠然,赌的何尝不是一口气。
再回来,却是满目的疮痍。
而她多年前生下的女儿,并没意外逝世,原来就在自己的面前。
宋莞心里百味杂陈,没有注意到,当她开车离开殡仪馆,路边倚在车身上抽烟的两个青年,立刻把烟头踩灭在脚边,然后拉开车门上车,紧紧跟住那辆白色保时捷。
二十几分钟后,宋莞终于在某个路口追上车队。
数十辆黑色豪华轿车,占据长长一条车道,从这个红灯堵到前面的红灯,特别是拐弯的时候,一辆黄色甲壳虫挡在左行线上,引起严重的交通堵塞,鸣笛声此起彼伏。
车头铺满白菊的几辆劳斯莱斯,引来路人车辆的注视。
这样的阵仗,让人猜测逝者非富即贵。
事后,普通人家说到丧事,亲眼目睹过这一幕的人,不免唏嘘谈论,以郁家在南城的地位,这样的出殡算不上奢侈,却也是多年来难得一见。
更被津津乐道的是,就在堵车的十字路口,发生了闹事的一幕。
据路人描述,那是个气质出众的女人,生得美丽大方,大概三十五岁的样子,是嫁为人妇的打扮,从一辆保时捷车里下来,只不过她还未靠近出殡的车辆,先被追过去的两个青年拦住去路。
一时间,难免发生口角上的争执。
女人面容焦急,两男人却怎么都不肯让她过去。
当时有围观的群众猜想,这可能是一宗豪门爱恨情仇,这女人或许是死者的情\妇,看着自己男人两脚一蹬,打算来披麻戴孝,却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被拒之门外,依旧痴情的一路跟随。
宋倾城乘坐的凯迪拉克,在车队的中央位置,堵车以后,她就升起了车窗,这会儿,也察觉到后头的异样。
轿车两侧,并排停着前行的车辆。
视线被遮挡住,宋倾城只好问司机后面怎么回事。
司机往反光镜瞥了眼,告知道:“应该是发生追尾了,一个女司机正在跟两男的吵。”
宋倾城听了,没再好奇的回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