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抽根烟。”
郁庭川说完,转身去了洋楼外面。
客厅里,Joice还在哭。
宋倾城看着郁庭川拉开门出去,然后收回视线,拿了纸巾给Joice擦眼泪,当Joice湿着眼圈望过来,她出声解释:“别跟你爸爸生气,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把菜打翻在他身上,他一直记着,这会儿才会跟你乱发脾气,我先替他向你道歉。”
Joice把纸放在电视柜上,用笔写了行字,递给宋倾城看:“Aunt,我妈妈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让爸爸生气?”
“……”宋倾城不知道怎么回答。
郁林江可以说慕清雨搬弄是非,郁庭川也可以说孩子母亲的不好,因为他们都是Joice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宋倾城却不好评价什么,特别是在Joice的面前,她的身份比较尴尬,也不可能煽风点火,让孩子去仇视自己的亲生母亲。
所以,宋倾城只能说:“你爸爸妈妈有矛盾,这是他们大人的事,大人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不知道你爸妈最近发生了什么,你爸爸不像是蛮不讲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去欺负别人。”
恰在这时,郁林江出现在客厅门口。
他看到眼角挂泪的孙子,倒没误会是宋倾城把人弄哭的,然后把Joice带上了楼。
爷孙俩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宋倾城转过头,透过客厅窗户看出去。
庭院里,郁庭川正坐石桌边抽烟,看着他的背影,宋倾城心里生出寂寥,好像忽然间能对他的情绪感同身受,她在玄关处换了鞋,跟着出了洋楼,放轻脚步踱至他的身后。
然后,她俯下身,双手从后圈住男人的肩膀。
郁庭川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察觉到是谁,把手里的香烟按熄在石桌上,缓着声问她:“做什么?”
“抱抱你,不行么?”宋倾城抿起唇角。
郁庭川的嘴边扬起浅浅笑容,抬起的左手握着她小臂,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一边跟她搭话:“Joice怎么样了?”
“董事长刚把人叫上楼了。”
宋倾城说:“还有,你爸想让Joice今晚去云溪路。”
这件事,她不想瞒着郁庭川,没有必要。
郁庭川开腔问:“Joice跟着过去,会不会出现负面的情绪?”
负面情绪,宋倾城听懂,是指她的。
她的下巴贴着男人肩胛骨,说话的时候感觉到细微震动,从自己的声带传到他的背部:“不会,Joice比较乖巧,算不上熊孩子,相处过几次,他很独立,不会让人觉得很困扰。”
与此同时,楼上房间里。
郁林江看着哭红眼的孙子,心里叹气,过了会儿告诉孙子:“你妈妈跟外婆的意思,以后就让爷爷负责照顾你,至于澳洲,咱们就不回去了。”
Joice鼻子很酸,忍不住张嘴:“爸爸——”
他的声音很沙哑,说不出完整一句话,但郁林江却明白孩子的意思,回答道:“你爸爸跟阿姨还住云溪路八号园,你和爷爷住在这边,你爸爸有时候就会过来看你。”
看懂这句话,Joice的眼泪再次往下掉。
妈妈说他是拖累,为了复健不能把他带在身边,可是爷爷说的话,他年纪还小,心思却很敏感,多多少少感觉到,以后他都会在南城,妈妈不是暂时把他留在这里,是真的不要他了。
不止一次,妈妈说过没有他该多好。
他以为是妈妈不高兴说的气话。
可是现在——
他终于相信是真心话。
爸爸有了新的妻子,妈妈说Aunt有了宝宝,所以爸爸是不是也不会再要他?
他听不见,不会说话,就像妈妈讲的,是个累赘。
Joice想到这里,深深低下了头。
大拇指抠着裤子,心里无措又彷徨。
郁林江见孙子不吭声,拿过一旁的平板递给他,又道:“有什么想法就告诉爷爷,爷爷都会答应你的。”
“爸爸还会要我么?”Joice打字。
郁林江看完,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你是他的儿子,他怎么会不要你,是不是你妈妈吓唬你说了什么?不用把她的话当真,以后放假的时候,你可以去你爸爸那里,爷爷忘了跟你说,今晚你得跟你爸爸去他那里。”
Joice捧着平板,心情很忐忑。
“你爸爸的新妻子人不错,不会对你不好的。”
郁林江的目光和蔼,顿了一顿,又说:“如果她对你不好,你告诉爷爷,爷爷会替你做主。”
Aunt人很好,他是知道的。
Joice想起过往Aunt相处的点点滴滴,Aunt会给他买玩具,会耐心跟他交流,还会带他去她朋友那里,她没有嫌弃他不会说话,刚才爸爸说他的时候,Aunt还把爸爸赶走了。
Aunt不讨厌他,不会做出唆使爸爸不要他的事情。
这一晚,Joice跟着宋倾城他们回了云溪路。
路虎还没在别墅前熄火,不远处的轿车开了远光灯,推开驾驶车门下来的是顾政深。
郁庭川也看见了好友,让宋倾城带着孩子先进屋。
说起来,宋倾城已经很久没见过顾政深。
对方大半夜过来,肯定有事情,宋倾城点头,牵着Joice的手下车,然后推开栅栏门回别墅。
顾政深看到宋倾城拉着Joice进去,微微蹙起眉头,听到车门合上的声响,他侧头望向走过来的郁庭川,空气里漂浮的尘埃,被车灯光照亮,在这个深夜,显出几分寂静的荒芜来。
“这么晚过来,什么事?”郁庭川问。
“你跟我去一趟医院。”
顾政深的喉结轻动,看着眼前多年的好友:“清雨的情况不太好,她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郁庭川却说:“如果是为了这件事,你回去吧。”
“……”顾政深的眉头皱紧。
看着伸手推栅栏门的郁庭川,他低声道:“她脑子里生了肿瘤,恶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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