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二刻,新郑城外,西门。
寒风凛冽,北辰却像个火炉子似的,衣襟敞开,大摇大摆走在林中。浑身王霸之气熊熊燃烧,所到处草木似乎都被踩得矮了一截,颤颤巍巍地左摇右摆。
他眉峰紧蹙,双眉间一道红痕微微发烫,回首望向黑暗中,怒斥:“嘲风,给老子滚出来!再啰嗦,拔光你的鸡毛。”
风先生,亦即应龙第三子嘲风,闻声笑嘻嘻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模样风流俊俏,却满脑袋枯草,将手中捧着的一丛野果随意一扔,懒洋洋道:“二哥,有你这么欺负弟弟的?我这不是担心你,独自在外闯荡,又如此的老实,若是被人欺负去了,那我可得心疼死。”
一面说,一面拍着锦袍上的尘土,显是在树林中藏了许久。
北辰气不打一处来,怒:“你到底为何阴魂不散?”
嘲风轻摇羽扇,眉目间带着股高贵的痞气,拍拍北辰的肩膀,招呼他边走边说:“这兄弟之间么,讲得就是个心意相通,即使千百年不得相见,却仍旧血脉相连。父亲给你下得这禁制?颜色不错。他这叛徒,倒还是心系妖族,不让你同族相残。不是,我是说啊……”
北辰肩膀一歪,用气劲将他撞开,气鼓鼓:“离我远些。”
嘲风笑嘻嘻又贴上来,掐了把北辰的屁股,旋即跳至一边,道:“这禁制似是还有别的内容?不是,我是说啊,这个昆仑坛近日来确实不太平,老一辈都……”
北辰一脚踹在嘲风屁股上,直将他踹得飞出去数十米,恰好飞出密林,落在一片平地上。
嘲风不徐不疾爬起来,一抬头,数十名头戴青铜面具的紫衣人围在一起,全都朝他望了过来。
嘲风:“……”
北辰现身,大大咧咧走到嘲风身旁,歪着脖子问他:“老一辈如何?”
戌时二刻,新郑城外,北门。
蒿草近人高,一名女子赤脚走在林中草丛里,短发及肩,穿着件粗布麻衣,是个农妇模样。然而这人皮肤极白皙,身材玲珑,手脚纤细,却又不似寻常百姓。
她推开挡住视线的枯草,小心翼翼打量四周,提起长裙,似是觉得裙子碍事,便将裙角挽作一团,扎在腰间,随意抓了把头发,对着虚空中问了句:“ここはどこですか?”
声音温柔甜美,仿佛前来踏青的高中女生。
像是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寻找什么,这女子一拍脑门,发出“啪”一声脆响,道:“幸好我学过中文,说英文简直没法听。袁君,你又跑到哪去了?希望你不要迷路,天呐,那些全都是丧尸!”
虚空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英文?橘一心小姐,你还真是幽默,小心脚下。”
橘一心将额发一捋,放开了掖住裙摆的手,夜里视线模糊不清,便一脚踩在自己的裙摆上,身体向前扑倒。
然而在她差点倒地的瞬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拽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她向身侧望了一眼,道:“谢谢,你真是个绅士。”
空气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透着股阳光般的暖意,道:“女士们的长裙,就像包着奶油夹心的面包,虽然本身不怎么好看,但是……嗯。”
橘一心小心翼翼地张望,计算丧尸的数量,并打量着围坐一圈的紫衣人,闻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抛了个白眼,说:“袁君,你确实是个绅士。这辈子第一次穿裙子,感觉自己得了小儿麻痹症。”
男人的声音响起,似乎与橘一心隔了很长一段距离,有些模糊不清:“哈哈,我谢谢你。我觉得这是一群巫女,她们在举行一个仪式,似乎跟丧尸之间存在某种微妙的联系。”
橘一心抓了把头发,差点又被裙子绊倒,说话语气十分崩溃:“她们在利用丧尸攻城,我真希望这其实是个大逃杀游戏。丧尸太多,我们要想办法绕过去。”
男人的声音有些迟疑:“不,我感觉……有人准备要对付她们,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有人来了,我们先按兵不动,再观察一阵。你躲到后面去,有情况大声叫我。”
“按兵……不懂?”橘一心有些担忧,却觉得这人说得也不错,一面提着裙子向后退去,一面说:“你要小心,袁加文!”
继而“哗”一声,踩了裙角,摔倒在地。
袁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