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震惊了,她活了大半辈子也从未经历过被人指着鼻子痛骂的事情。
——老王家的人都是这个德行吗?
事实上别说贾母了,王家老太太和大太太这会儿也被惊到了,其实她俩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荣国府服软,最好是诚心诚意的给王家以及王夫人赔礼道歉,再诅咒发誓的保证将来一定会对王夫人好,绝不会再让她受半分委屈。毕竟,对于这两位来说,王夫人甭管是被休弃还是和离,都不是甚么好事儿。
可王家二太太不同,她一点儿也不心疼王夫人受的委屈,且她并没有任何顾虑。甭管是王夫人倒霉还是刚出生一年多的小侄女倒霉,跟她有甚么关系?既然都没顾虑,那她自然是豁出去了跟贾母斗。
谁怕谁!
“你、你们……”贾母这会儿几乎已经是气若游丝了,甚至她都不知晓自己到底应该生谁的气。
是带着儿媳妇们登门找茬的王家老太太?还是嘲讽她生了俩无用儿子的王家大太太?亦或是指着她的鼻子痛骂的王家二太太?
不,她更恨跑到娘家把这群斗鸡似的人物搬来的王夫人!
不不,她最应该怪的是明明可以伸手拉拔一把,却硬着心肠不愿意管闲事的那拉淑娴!
等等!
“这都怨谁?还不是怨你那好儿子王子胜!”贾母终于寻到了反驳的点,怒气冲天的回道,“要不是他惹祸上身,非要我儿子帮忙抹平麻烦,我儿子和儿媳如何会吵起来?都是……”
“你竟敢说我儿子不好?”王家老太太原本因着小儿媳妇太能耐,有些愣愣的,这会儿乍一听贾母竟然诋毁起了自己的儿子,哪怕只是全家最不着调的长子王子胜也不成!
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这厢王家老太太才开口说了一句话,王家大太太就愤然冲上前,猛的挤开自家的婆母和弟妹,拿出吃奶的劲儿用一指禅狠狠的戳着贾母的额头:“我夫君怎么了?我夫君他招你惹你了?是吃了你家的米粮还是花了你家的钱?你竟这般诋毁我夫君!我告诉你,这天底下,我公公我婆婆说的,旁的人谁也不准说他!他就算再怎么不好,总比你家那两个窝囊废的儿子强!贾史氏,你再敢说他一句坏话,我跟你玩命!”
“是王子胜他让政儿帮忙……”
“他让帮忙怎的了?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帮个区区小忙怎的了?不想帮也成呢,明着说了不就结了?我夫君是那等强逼着旁人替他做事的人吗?又不想帮忙又要充大头,简直就是当了biao子还要立牌坊!今个儿我就把话撂在这儿,我夫君那事儿不用你们荣国府帮忙了,你们也别妄想把休弃大妹妹的事儿推到我夫君头上来!我活了那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亲眷之间不愿意帮忙就把媳妇儿给休弃的!”
到了这会儿,贾母终于支撑不住了,一口气没接上来,她翻着白眼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
也是直到瘫坐在了地上,她才从人群的缝隙之中看到了一个格外眼熟的人。不是荣庆堂里的丫鬟婆子,而是昨个儿才在外厅那边跟她叫板那人,也就是那拉淑娴跟前最得用的嬷嬷。这是老大媳妇儿得了消息派人来帮她了?彻底晕厥过去之前,贾母心头掠过一阵喜悦,到底是一家子。
随后,贾母就眼睁睁的看着容嬷嬷一个箭步窜走了,走得毫不留恋。
贾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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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嬷嬷确实是得到了王家婆媳来荣国府兴师问罪的消息,不过那会儿那拉淑娴还在午后小憩之中,她没跟主子打招呼,只一个人过来看热闹,美其名曰打探消息。因着荣庆堂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败在了容嬷嬷蔑视一切的气势之下,以至于让她很轻易的看了个全场。当然,至始至终她都没打算插手此事,反正王家女眷又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来。
不过,容嬷嬷表示,胆大如她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主子哟!!”
那拉淑娴已从午后小憩中醒来,这会儿正坐在梳妆台前上了淡妆。听得容嬷嬷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她波澜不惊的将面脂放下,拿了眉笔开始给自己画眉,只轻飘飘的道:“又怎么的了?”
“您先把眉笔放下,老奴才说。”
闻言,那拉淑娴还真搁下了眉笔,且瞥了容嬷嬷一眼,示意她别再卖关子了。
“是王家的人来了,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婆媳仨人在荣庆堂里堵着咱们府上那蠢老太婆一顿狠喷。啧啧,天可怜见的,我走的时候,老太婆都开始翻白眼了。”
“那又怎样?”那拉淑娴略有些茫然,她不明白这事儿有甚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曾想,容嬷嬷忽的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用哭天抢地的口吻嚎道:“主子!王家的人就跟那小燕子一个德行哟!!吓死老奴了。”
“哪个?”
那拉淑娴的意思,王家的哪个人像小燕子。容嬷嬷自是立刻听明白了,只是如此一来,她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好半响,才哭丧着脸生无可恋的道:“每个!”
冷不丁的,那拉淑娴脑海里浮现了三个老中青模样相似性子如出一辙的小燕子。
素来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那拉淑娴,忽的就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