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墨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棉被厚厚实实的盖在身上,悄无声息的宫殿披撒下初升的光芒,昨晚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梦中梦。
只她的床沿放着一张纸笺。
她拿起纸笺,上面只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美人儿,我还会来找你的。”
的字最后一笔延下时,被拖得长长的,又在收尾的时候往外一勾,倒是轻狂,很是有他疏傲的感觉。
这暗卫真是闲的没事做。
看完了之后的迟墨只有这么一个感想。
她将手上的纸笺一折,送入一边燃着烟气的香炉中。
这毕竟是后宫内闱之中,一切皆需谨慎。
换上了一身小皇帝送来的鹅黄色的襦裙,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粉嫩颜色的迟墨难免觉得有些局促。
她拢了拢耳边的长发,最后也只用了一根黛蓝的发带绑成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她走出房间,却正看到有一道茶白的身影踱着日光慢慢地向着她走来。
仿佛是未曾预料她会站在门口,南久卿先是一顿,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透着一种晶莹剔透的疏远与淡漠。一刹,眼前一身衣白的青年和回忆中踏月而来的身形相重叠,迟墨在瞬间有种他已经恢复了记忆的错觉。然而下一秒,一身温润谦和的青年便整个的扑了过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娘亲——”
他这么喊着,俯下|身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她的发顶。
“卿儿一晚上没见到娘亲了,好想娘亲啊。”
迟墨果断地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如果他恢复了记忆,没一巴掌把她拍开就不错了,还能这么热情地抱过来呢……
她这么想着,倒是没看到抱着自己的南久卿垂下流转着暗芒的深色眸子。
她比他要矮上许多,被他抱着时整个人都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自然是什么都不看到。
南久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抱着她,将下颚靠在她的肩头,慢慢地将脸垂下,埋入她的肩窝处。
迟墨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味道。
但这并不是草药味,也不是女儿香,而是如同霜雪一样的——飒飒的,几乎能听到冷声的冷冽的味道。
淡到极致的冷,几乎快溶入另一种显得格外温暖的味道之中,模糊了明暗与冷暖的界限。
——为什么他能忍受她的触碰呢?
恢复记忆后的南久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说失去记忆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那么他现在已经记起了一切,又为何不会抗拒她的触碰呢?
仿佛是为了迎合心中的困惑,他动了动手指,手臂的力道慢慢收紧,将她更加用力地圈进自己的怀里。
他将她缓缓收入怀抱,呼吸的声音在距离的迫近之下渐渐清晰起来。时间就此停止,甚至倒流,一切不确定或困惑都被沉落,所有跳动的思绪都因她而镇定。
好像非但不讨厌,还——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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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用过之后,迟墨就去永明宫给太后例行诊脉。
南久卿自然也跟着一起。
虽然太后是自导自演生了一场大病,但是好歹面子上的程序也是要过一下的,否则难道要说一朝太后是特意装病为了引一个男人过来吗?那不用小皇帝动手了,光是太后就能让她喝一壶的。
这么简显的道理,小皇帝自然也懂。
他也没想让迟墨真能配出相思病的方子,只让她好好调养一下太后的身子就罢了。毕竟装病总是先自损,再示弱的。
迟墨便开了一个养生安神的方子。
太后娘娘明确表示自己不喝。
有这么一个妈,小皇帝估计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跟着就跑到了永明宫一通好劝。
太后娘娘说不喝就是不喝,除非你让那个给我看病的小丫头来喂我。
小皇帝百般无奈,但说其他的又没有用,只好答应了。
对此,无辜的迟墨表示:?这我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关系,她顶多算是一个三角恋中被牵扯到的小角色,但谁让她是唐淮墨的徒弟呢。谁的徒弟不好,谁让她偏是唐淮墨的徒弟呢?
皇太后,先皇,唐淮墨。
这三个人的事情就连小皇帝都不好插手,也只能委屈她了。
为人徒弟,总是要为师父担上那么一点的,哪怕是无妄之灾。
更何况,天命或不可逆,君命或不可违。小皇帝都已明确下了指令,这还要她怎么回?
因此迟墨也只好天天向着永明宫跑。
身后珠環腰佩的宫女提着朱红的食盒,食盒里放着熬好的药汤和各色的小点心和蜜饯——后者是在喝完药之后用来祛除口中的苦味的。
这当然不会是迟墨能够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