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欧阳明更是常往周家来蹭饭,吃完饭就以带周媛兄妹出去游览扬州为名,领着他们俩出去游逛,顺便指点他们扬州有哪些好吃的食肆。时候一长,他发现这个十娘并不像外表那么腼腆文静,反而有些古灵精怪,也就不在她面前摆长辈的架子,开始和她斗嘴说笑了。
周媛也了解到欧阳明不止在风月场里交游广阔,在扬州可以说上至刺史下至瓦市伶人,少有他说不上话的。她跟着欧阳明去瓦市里听了几回杂剧,已经认识了七八个不同的伶人,不过见的最多的还是刘一文和谷东来。
她冷眼旁观,这两位伶人果然与旁人有些不同,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说话谈吐也斯文风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哪里像是登台表演的伶人?
欧阳明和这两人的关系显然也很亲近,熟了以后周媛就发现刘一文对欧阳明的态度有些随意,她还曾YY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亲密关系,可是他们两人又并无肢体接触,眼神交汇也都很正常,周媛就有些糊涂了,难道欧阳明真是爱惜他们的才华,所以折节下交?
很快她就知道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原来这两个伶人有更大的靠山!
这一日恰好是十一月初七,不用给珍味居供应点心,欧阳明吃过早饭就来拍门,说要寻周松出去听杂剧,不料周松前日跟着去盐城的客商到那边探亲,不在家,他就说要带周禄和周媛去。
周禄一早上起来有些腹泻,就不太想去,转头看了一眼周媛。周媛正想从欧阳明这边探听一些吴王的消息,就开口说:“我哥哥不舒服呢,大官人肯带我去吗?”
“只要你娘肯,我有什么不肯的?”欧阳明笑眯眯的,又问周禄要不要紧,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
春杏看周媛的意思是想去,只能皱眉说:“十娘总是贪玩,你阿爹不在,回来只怕怪我。”
“阿娘放心,大官人又不是外人。”周媛拉着春杏的袖子求恳,“我穿了哥哥的衣裳去,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春杏无奈,想着欧阳明也算是常来常往的,自家公主应不会吃亏,就只能点头:“早去早回。”又跟欧阳明行了一礼:“有劳大官人多看着她一些。”
欧阳明侧身还礼:“嫂夫人放心,小弟必早早送十娘回来。”
于是周媛换了一身男装就跟着欧阳明去了瓦市,路上欧阳明还笑她:“以为换了男装就能扮男子了?你生得这么个模样,怎么看都是个小娘子!”
“我这不是为了不让旁人侧目吗?”周媛皱皱鼻子,“免得旁人都以为你多了个女儿。”
欧阳明哈哈笑:“我倒真想有个你这样的女儿呢!不然等你爹爹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认你做个义女如何?”
呸!谁是你义女!周媛使劲摇头:“我怕把大官人叫老了。”
他们两人本是玩笑,谁知到了瓦市以后,欧阳明遇见了旧识——扬州名妓柳婷娘,那位娇柔妩媚的美人跟欧阳明打了个亲热的招呼之后,就把一双美目在周媛身上瞄了好几个来回,然后启唇娇笑:“早就听说大官人连日都带着个小娘子出行,我们都猜莫不是大官人想做个现成的后父呢!”
周媛坐在旁边本来正捧着杯子喝茶,听见这句话,一口茶没忍住就喷了出去,险些喷了刚走进来的刘一文一身。
“你胡说什么?”刘一文不等欧阳明开口就先斥责柳婷娘,“人家小娘子父母俱全,不过是大官人世交家的孩儿,带出来游览一下扬州城,什么好话到了你嘴里都难听起来!”
跟在他旁边进来的一个穿红裙的女子也跟着帮腔:“刘大哥说得对,婷娘啊,你是该好好管管自己的嘴,这也就是大官人不与你计较,换了个旁人,还不拉下去打你的板子。”她说起话来轻柔婉转,就似出谷黄莺一般动听。
欧阳明早已推开靠在他身上的柳婷娘,听见红裙女子这般说就无奈摇头:“好人都让丽娘你做了,我就是现在当真恼了,想打她板子也不能了。”又转头哄周媛,“十娘你别听她胡说,这个贱婢就是这样,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这话千万别回去学给你爹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