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均显然是觉得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方才的遭遇,并不让他感到害怕,带来的乃是满心的担忧。他忍不住握住了师兄的手,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说,但又怕是自己想多,说出来徒增师兄的烦恼。
师弟满眼欲说还休,阮寄真如何不知他意。一时情涌,不能自已。伸手将人搂入怀中,让谢灵均靠着自己的肩膀。
感知到师兄的安慰之意,原本的心潮起伏倒也平息了一些。谢灵均靠在阮寄真怀里,用力呼吸了几口便退了出来。
“你回去吧,师伯在等你。”
阮寄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拨了拨又飞到谢灵均脸上的发丝,柔声道:“我走了。”
·
目送师兄离开,谢灵均满心寥落地转身,一抬头便见迟九素站在门口。他站直讷讷喊了一声:“师父。”
迟九素见徒弟如此脸色,神情也凝重起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等事当然是瞒不住的,谢灵均自然如实回答。
“竟到了这般地步……”迟九素凝声道。
听师父这般说,谢灵均愈发感受到事情的严重,“师父,那血滴子……”
迟九素将徒弟招到身边,说:“你之前也说过下山的时候遭到了血滴子的跟踪,甚至发现水寇的事情也与他们有关系……”
“确实如此,”谢灵均点点头。
“唉,之前不曾告知你们,其实在你们下山的这段时日里,血滴子也派人上来过。”
“什么!”谢灵均大惊,“他们可有为难?!”
迟九素摇摇头,又道:“并无,不过是暗探而已。但因找不到山庄大门,山里机关又十分密集。那时苏靖已经被无应救出,洞庭水寇又被寄真杀了个干净。他们似乎有所忌讳,之后便不曾来了。想不到,竟然还是贼心不死。”
听得如此种种,谢灵均便知这事不做个了结是不可能的了。他苦笑了一下:“看来今天,我和师兄是不巧再次遇上了……”
“早遇上晚遇上,总是要遇上的,”迟九素拍拍徒弟的肩膀,忍了一忍,还是说:“灵均,不管之后如何,云极山庄再次出山,只会遇到比之前加倍的凶险……”
药门庄主略平了平语气,捏了捏徒弟僵硬住的肩膀,硬下心肠,“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允许你再跟着寄真下山去。”
“师父!”谢灵均惊惶无比,“我!”
迟九素无奈叹气,皱眉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灵均……”
他自然知道师父说的是有道理的。他虽有医术毒术,暗器也用的不错。但到了刀剑相争的时候就成了拖累,帮不上一点忙了。刚开始的恐慌褪去,谢灵均表情苦涩地低下头。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过难受,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哭了。
“怎么又哭了,”谢灵均拿手掌抵住自己的眼睛,又委屈又难过。
迟九素当然晓得自己宝贝徒弟极容易流泪,亦知谢灵均心中郁闷难受。虽然会叫弟子受委屈,但他在这件事不会妥协,再不可能像上次一样,任由徒弟闹一闹就答应放人。
“好了,进去吧,”他拍拍徒弟的肩膀,“晚一些,再去与你师伯商议对策吧。”
不过就这一小会儿,谢灵均的嗓子也哑了,眼睛也红了。可还是乖乖跟在师父身后,进了若有楼去。
·
阮寄真将师弟送了回去,再至前厅时,方无应的神情已不如方才那般恼火。见徒弟来,还给他斟了一杯茶,叫徒弟过来坐。
他叹道:“简直是无妄之灾!”
在师父手里接过茶,阮寄真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师父,朝廷那边是忍不住了么?”
“差不多吧,”方无应整个人向后靠去,“这开春才多久,就已经赶到这里来了。”
“我还以为,他们会先去对付荆王。”阮寄真道。
“或许是想一锅烩了,”方无应拿手指敲着桌面,偏头问,“你今日下山可得到什么消息?”
“不曾得到何等不对的消息。”
阮寄真从袖子里将各地传过来的情报递给师父。这个新年过的很平静,江湖上各门派都挺安静的。所以这次在牛耳镇上遇到血滴子,阮寄真还是很惊讶的。简直可说是骤然发难,叫人措手不及。
方无应翻着手里的消息,左右看来倒也没瞧出什么。思量了一番,对徒弟道:“你写递暗号出去,叫我们的人先盯紧已经投靠荆王的门派的动静。若有一点风吹草动,速速来报。”
“是,徒儿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