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借此机会让两个师弟开开眼界,亦是好事。何况上一回在源阳,二人并未尽兴,今日再有机会当是不愿错过。
请得叶世则上了剑台,阮寄真对两个师弟道:“叶家逐一剑法名动天下,今日机会实在难得,你二人在旁好好观看,瞧一瞧是否能得出些心得来。”
段花二人自然是兴奋不已,忙点头称好站到了另一边。
阮寄真和叶世则都不是多话之人,略一礼后便干脆起剑。正是满天重云不见相同形状,叶世则明显感觉到阮寄真的剑路又上了一个台阶,愈发高深莫测起来。但他以不变应万变,招招走来,紧迫不让。
而阮寄真似也不愿相让,有意叫两个师弟瞧一瞧在与别人对战时,自己的出剑与回避。几招之间,特意使了方才对练时小秋与小树的剑术,好叫他们知道破绽与生机都在哪里。
这一番比来,当如劲风横扫,剑似流星。围观之人莫不是一口气吊着,不敢落下一眼去。
两道人影缠打在一处,忽然叶世则横剑而来,两处剑光正如猛虎下山。一阵虎哮,直逼眼中猎物而去。此一招,密不透风,毫无可躲之处。段北秋与花辞树两个不由屏住呼吸,脑中急转。心念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脱身而去。
他们念转如电,却是想不出一招可以躲开的。
眼见着叶世则的困招已在眼前,仿佛已经是避无可避。可正如那大衍之道用尽四十九数之后,依旧给人留下一线生机。
阮寄真一个下滑,向后倒去,一柄守心身曲如弯月。避开那一剑横扫,云极首徒借力而起,一脚踢开递到面前的剑身。整个人旋地而起,借着几乎相同的剑路朝着叶世则反击而去。叶世则亦是一惊,向后躲开而去,两人拉开一段长长的距离。
云荡松间月。
段北秋与花辞树此时正学会了前面一半,可以完美地避开想要困束自己的力量。但是却还没有学会如何借着避开的角度,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何为“荡”也?当是要有一个巧妙的回归才是。
这一式将这一荡字展现得淋漓尽致。迷蒙云起,月辉难续。仿若是轻描淡写的嬉戏,可在最后却将这明月光辉给尽数遮掩而去。剑式里包含着两种信息,正有一来后至一往。仅仅是一招而已,便已有了两样的效果。
旁观之人中,两个师弟与谭摇光已经是处处叫绝,拍手惊叹。至于方无应则是满意非常,与上一回出手相比,自己这大弟子的剑术似乎更加圆滑流畅。原本纵横的剑意愈发有了淳厚深度。
果然还是要与外界多多接触,才有自己不同的领悟来。
这弟子还有可以进步的地方,只要将他放出去,那便是海阔天高可任其遨游。至于那两个小的嘛,也有独属于自己的灵性。上面有个稳重的大师兄指点,日后行走江湖当不会走进一些不可回转的弯路。
如此想来,方大庄主对自己的几个弟子真是满意的不得了。
剑台上,叶世则与阮寄真双双停手。这一次与上一回切磋,又有了不同的感受。这叫二人都觉过瘾,竟是约定日后必要每年都切磋上一回。
段北秋和花辞树早已经跑上去,一个拖住了师兄问如何将两招剑式更完美地拼接在一起;一个则拉住了叶世则,有些腼腆地请他将刚才侧影成笼再演示一遍。
谭摇光左边凑一下,右边挨一下,发现都不理他。只好郁闷无比地走向方无应。方大庄主笑呵呵地看着这个晚辈,委婉地提出来年的武林大会他有让弟子参加的意思。正巧那赌局要开,不知谭二公子有没有什么心得可以交流。
这事情谭摇光最擅长了,想不到这云极大庄主竟是同道中人,立时引为知己。你来我往地交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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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台上闹成一片的时候,谢灵均正在师父的若有楼里,向迟九素汇报他下山以来的心得体会。不管是随手记录下来的病症,还是已经验证成功的改良药方都与师父做了详细的回禀。
特别是关于青州的那一场时疫,药方病源皆做了记录。其中心得也写了好几页纸,此时正放在面前的桌案上。
迟九素垂着眼帘,听得徒弟缓缓道来,时不时抛出一个问题。谢灵均有时能速速答上,有时却要思考一会儿。
“好了,你将这些都整理到一起,日后做成一本汇集便好。”迟九素捧着茶杯,示意徒弟动作。见弟子垂眸整理,原本一头黑发已经变回了原来颜色。不由心想,还是这样子看着顺眼一些。
“我原以为你跟着寄真下山,再苦再难也不过多赶几夜路而已。想不到竟是一头扎进了水寇窝里。当初下山前,可不是这样与为师保证的?说了不涉险境,这可是在哄我?”
谢灵均心里一咯噔,心道:来了,来了。
许是自己和师兄的事还叫师父觉得有些憋闷。这几天,谢灵均都不曾与阮寄真见过面。乖乖待在师父这里,将堆积下来的事情都处理了才敢和迟九素说起自己在山下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