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多兰花!”进门便见两侧种满了各式品种的兰花,白的、红的、紫的……一朵又一朵,正迎着晨风摆动,似是向她展露迷人舞姿。
她惊叹着轻跑过去,这里摸摸,那里嗅嗅,简直爱不释手。
“白玉兰、蝴蝶兰、春剑……”她一株一株地数过去,品种之多,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家里竟然有这么一个种满兰花的地方,我怎从不曾听说过?”她自言自语道,想了想,又沿着回廊往前头小小的三间正房走去。
在明间前停了下来,她迟疑须臾,终是伸出手去轻轻往房门一推,只听‘吱呀’一声,门便被她推了开来。
“有、有人么?”她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左右环顾,确信屋内空无一人。
她迈步往东次间去,见碧纱窗下设有一案一椅,案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旁侧摆着琴桌,上放着一架古琴。另一侧是书架,摆满了书籍。
“原来是书房。”她了然,正欲离开,却被挂在墙上的画中女子吸引了目光。
她怔怔地盯着那女子片刻,突然手忙脚乱地从身上带着的锦囊中翻出一个小小的西洋镜,对着自己照了照,再看看画中女子。
如此几个来回,她蓦地笑了,尤其是看到画中某行字中的几个——“青竹闲人、清筠”时,不由笑得更灿烂了。
原来是爹爹给娘亲画的肖像……
原来此处是娘亲嫁给爹爹前居住的小院……
笑着笑着,两行清泪竟缓缓地流淌下来。她记得了,她终于记起娘亲的模样了,清筠,卫清筠,她的娘亲……
“阿蕖……”秦老夫人颤抖的轻唤在她身后响起,她流着泪回身,带着泪眼望了她一阵子,忽地扑进她的怀里,又笑又哭地道,“祖母,我记起了,我记起娘亲的样子了!”
秦老夫人的身子先是一僵,待听到她后半句后又是一松,含泪抱着她,任着她在怀中发泄着情绪。
……
“阿蕖的娘亲是世间上最温柔、最聪慧、最美好的女子,她到祖母身边来时只有五岁。那年你外祖父出了意外,几个舅舅也一并没了,只留下你外祖母与你娘。你外祖母带着你娘投奔了祖母,可惜不久你外祖母便染病不起,不到半年便也跟着你外祖父与几位舅舅去了。”
秦老夫人抱着秦若蕖,叹息着说起了往事。
“祖母没有女儿,你娘又是那般的懂事,那般的可人疼,祖母便视她如亲女一般,特意收拾了这院子让她住下来。你的几位伯父,还有爹爹对这新来的小表妹也是百般疼爱,那个时候啊,是咱们秦家最和睦、最快乐的时候……”
年少的卫清筠乍然失去所有至亲,并不是不害怕不难过的,所幸身边有嫡亲姨母的真心疼爱,还有几位表哥的关心陪伴,渐渐地便走出了丧亲的阴影。
“……你爹爹人小鬼大,说‘才不要什么小媳妇,清筠妹妹在就好了’。”说到儿子童年趣事,秦老夫人不禁染上了怀念的笑容。
“原来爹爹那么小就已经喜欢上娘了?”秦若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问。
秦老夫人失笑,捏捏她的鼻子:“才丁点大的小娃娃又哪里懂得这些。”
“可后来爹爹不还是娶了娘么?”秦若蕖不服气。
秦老夫人好笑:“是,后来你爹爹娶了你娘,又生下了你哥哥和你这两个小捣蛋。”
虽说少年易慕艾,一同长大的姑娘又是那样的美好,可毕竟距离太近,一时半刻也分不清彼此间的情谊是亲情还是爱情,直到闹了不少笑话,才明确了彼此心意。好事多磨,大抵便是如此吧!
最宠爱的儿子与最疼爱的外甥女儿结缡,最高兴的莫过于彼时的老夫人自己了。
“再后来呢?”秦若蕖催问。
后来?秦老夫人略一失神。
后来,一直无意官场的幼子便带着新婚妻子去了郦阳,并先后在郦阳生下了一双儿女,再后来,便是……
她的心口一阵拧拧的痛,再不敢往下想,避开秦若蕖渴望的眼神,她敷衍道:“再后来便是你们兄妹俩越长越大,越长越淘气。”
“阿蕖才不淘气,淘气的是哥哥。”秦若蕖坚决要为自己正名。顿了顿又补充道,“哥哥最坏了,还给我取难听的混名,爹爹若骂,便装装样子改口,转过身又开始叫……”
说到往事,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怨念。
秦老夫人哈哈一笑,一扫方才的沉重压抑,搂紧她问:“哥哥叫阿蕖什么混名?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教训他。”
“不说,若说了祖母也叫。”秦若蕖将头摇得如拨浪鼓,坚决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