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安排朱敬伦在海关衙门旁边一家民房中住下,大多数翻译都住在这里,包括法军的翻译也在这里,因为现在海关衙门暂时作为英法联军的总部,所以翻译在这里,白天上班很方便。
朱敬伦以担忧的情况,跟法军翻译陈启信沟通了一番,陈启信从乡勇出回来后心情就很不好,他告诉朱敬伦广州城怕是守不住了,乡勇上万人,实力强大,洋人不可能打的过。
又从陈启信这里得知法国人对英国人很不满,不仅仅是英国人承诺的援兵一直不到,还因为上次英国人冒险去救巴夏礼,结果全军覆没,折损了近百个法国兵,法国人认为,完全是英国人的一意孤行不顾大局,才造成了目前的局面。如果当时他们不派海军去救巴夏礼,英法联军海军在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让中国人占了炮台,让他们的后路断绝。
同时法国人也希望趁现在中国人还没有包围死广州城,他们应该集中兵力突围,还是英国人要继续坚守,等待援兵。
英法联军有意见分歧很正常,兄弟之间还会打架呢,更何况两个强盗乎。这种合伙抢劫的盗匪,顺利的时候当然你好我好,不利的时候,相互推卸责任很正常。如果不是城外遍布乡勇,谁知道他们自己会不会分道扬镳。
朱敬伦觉得很有必要利用一下英法联军的矛盾,但同时也必须在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让法国人觉得在不跑就跑不掉了,从而加剧他们之间的分歧。
连夜写了一封信,让侯进秘密送出城去交给柏贵。
报国寺一间香客们住过的厢房中小豆孤灯,柏贵看过了朱敬伦的信件,立刻就烧掉了。
“富礼啊,你马上出城,联络十里八乡的祖宗乡绅……”
命令下的痛快,但是心情更加复杂了。
跟黄宗汉的矛盾太深了。
到现在为止,黄宗汉只是安排他住下,一应军事行动都不让他参与,完全把他排斥在外,让柏贵越发的心里不安。
朱敬伦给他出的主意是,发动广州城外面的老百姓造造声势,如果那些大宗族愿意配合的话,招呼十万人不在话下。
可是啸聚十万老百姓这不是一个小时,太平时节,朝廷对百姓聚众这种事情就异常的防备,更何况现在是乱时,恐怕聚起来容易,在散开就难了。
所以柏贵最后叮嘱富礼道:“他们要钱就给钱,一定不能说是我让他们做的,就说是黄大人要的。”
这件事不能沾,因为这不但不是功劳,还是祸事。他柏贵扛不起,就让黄宗汉去抗吧。
富礼第二天天亮才行动,晚上行动,弄不好会被人当贼给抓起来。
他身上带着钱,骑着马,就找距离广州城最近的那些乡村,有宗族的找族长,没宗族的找地主豪强,找乡绅,告诉这些人,组织人手去广州城,告诉他们广州城已经被黄大人包围了,让他们去给黄大人壮壮声势,不用他们打仗,只要在后面鼓噪,把家伙事都带齐了,动静闹的越大越好,给每一家留下一二百两银子,说是给他们准备的伙食费。
一天时间绕城转了一圈,至于多少人愿意配合,富礼就管不着了。天黑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河南。
广州的河南,可不是一个省,而是珠江南岸一小块地方,靠近珠江发展城了一个繁华的市镇。英法联军曾经占领过这里,现在已经放弃了,没有兵在这里驻守。
当白天的时候,河南地附近陆续出现了一些乡民,他们拿着锣鼓徘徊在镇外闹腾着。
还有人打着各色旗帜,也不知道是把谁家的被面绑在了锄头上,花花绿绿的什么颜色都有,他们的出现吓到了洋人,也吓到了黄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