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姑娘就是‘消息门’的门主吗?”台下有人发出了质疑之声。“呵呵!如假包换!若是你有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承是‘消息门’的门主,那在下却是要佩服你的无上勇气呢!风门主执掌‘江湖薄’,正是‘江湖史官’,你说话可是要小心呢!”吴能言口齿伶俐,淡淡地一笑,显得愈发从容。
“好了!好了!闲话少说!大家都是来争夺盟主的,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婆婆妈妈的。”有人大声的叫嚷道。“呵呵!这位仁兄话糙理不糙。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各位英雄豪杰皆是练武之人,勤苦艰辛自家知。当此显名立万之机,敬请各位英雄下场一较高下。”吴能言一语激起千石浪。
“慕容前辈!小子时禁讨教!”吴能言转身退下,早有一人按耐不住,涌身上台。“时禁!”慕容章不由一怔,白眉微掀。只见台上一位四十余岁的白衣汉子傲然而立。“时从惟是你何人?”慕容章起身来到近前,看着时禁问道。“嘿嘿!你居然还记得父亲。”时禁微微冷笑,八字眉渐渐倒立而起。“啊!原来是禁儿!你父亲他还好吗?”慕容章顿时激动不已。慕容迪和慕容谦闻听,皆是欣喜异常。从座中一跳而起,上前相认。“先父已于十年前离开了人世,临终前,他老人家特意嘱咐我,说他与你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不准我寻你理论。”时禁瞪视着慕容章三兄弟,恨恨地道。“理论?你为什么要寻我兄长理论?”慕容迪大惑不解地问道。“你何以问我?怎地不问问你的兄长?”时禁冷冷地道。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慕容谦眉头微锁,轻声地问道。“唉!一言难尽啊!三十年前时兄弟远走他方,竟真的是起于一场玩笑吗?”慕容章忽然间老泪纵横,深深自疚。“当年你暗施诡计。令家父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不但‘时家庄’不复存焉,还欠下巨额赌债。家父无颜面对,遂举家远走辽东。是你亲手毁了我江南时家,毁了时家世代相传的祖业。难道你竟然不知吗?”时禁咬牙挫齿,愤恨难当。
江南“时家庄”与“弹啸剑轩”毗邻,时从惟少年时与慕容章为友,江湖人称“太湖侠”。两人不但武功不相伯仲,而且兴趣爱好大是雷同。时禁幼年时常在“弹啸剑轩”与慕容家的子弟一同玩耍,甚至常常会在“弹啸剑轩”留住。三十年前的一天,两人又相约在赌坊。一来二去,慕容章赌资已尽,遂向时从惟拆借,时从惟正自大赢之际,恐拆借后走霉运,拒不答允。慕容章大怒而去。
可巧路遇一落魄的千手,灵机一动,欲整治时从惟一番。慕容章借给千手一笔赌资,令其出千赢取时从惟的钱财。千手出千,无往不利。不消片刻,时从惟身无分文。慕容章施施然出现了,时从惟知其回家取钱回来了,不由大喜,遂上前借钱,慕容章自是不肯,两人不欢而散。
原本事情到此,就此结束。不料,时从惟赌性发狂,回到“时家庄”尽取家中钱财,再度杀回赌坊找千手豪赌。千手本是落魄之人,何敢触其虎须。这时赌坊主人出面,令其接赌。千手与赌坊联袂,何人能敌,时从惟很快就输完了所带的赌资。时从惟不服,将家中的房屋田产尽数押上,结果当然可想而知。时从惟输光了身家,欠下巨额赌债,回到家中,愈想愈悔,无颜再见慕容章,悄然举家出走。时从惟带着年迈的父亲,年幼的儿子,一路向东,千里跋涉,一直来到了高丽境内。
其时,辽东首个统一王朝新罗享国千年后为高丽所灭。高丽太祖王建初定“新罗“,正自异常艰辛地攻打”后百济“。王氏乃开城巨商,一方豪强。新罗真圣女王五年,新罗宪安王庶子弓裔起事,建国号“高句丽”,王隆建携其子王建投奔弓裔。新罗景明王二年,王建心腹骑将洪儒、裴玄庆、申崇谦和朴智谦驱逐弓裔,拥戴王建为王,弓裔出亡被杀,王建定都开城,称“开京”,建国号“高丽”。
王建在“契丹”灭“渤海国”之后,接收了很多渤海国的遗民,逐渐强盛,更是经由这些遗民与中原王朝取得了联络,并引以为荣地接受了来自中原王朝的册封。时从惟来到高丽,因武功高强而被高丽太祖王建看中,以为骁将。在平定“后百济”的战事中,屡立战功,成为高丽新晋权贵。七年后,高丽太祖王建薨,其长子高丽惠宗王武即位。二年后,高丽惠宗身死,王建二子高丽定宗王尧即位。四年之后,高丽定宗再死,高丽定宗王尧同母弟高丽光宗王昭即位。短短的六年之间,高丽四易其君,皆有时从惟的身影在其中。八年后,时从惟身死,王昭亲自到他的墓地守灵三日。
时从惟入高丽凡二十年,聪明才智,彰显无遗,机关算尽,杀戮无常,临终之际,思及往事,蓦然醒悟。原来自己当年远走辽东,却是被老友慕容章所算计。想起自己一生巧计连环,算计无方,实乃时也!运也!命也!心无余念,当即一笑而过。时从惟遗嘱时禁,不得再寻慕容氏去理论当年之事。当在十年之后,将自己的遗骸送归江南故地安葬。可是,他却不知,慕容章并不知道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甚至在时从惟举家离去之后,还去“时家庄”寻访过时从惟。直到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皆言时从惟赌尽家财,负债而遁,方才隐隐觉得似乎与自己戏弄与他有所关联。自此,慕容章终身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