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早,不过半年有余耳!”李天遥显得甚是落寞。“那你怎么不早与我相见?”上清真人一股委屈涌上心来。“这些年,师兄总算将门中的一盘散沙聚拢起来,天遥又何苦多此一举。”李天遥微微地叹气,眉峰紧锁。上清真人能够令师兄弟三人的弟子皆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所付出的心血。有目共睹。
“吕知府乃上清昔日同窗好友,比邻而居。”上清真人忽然轻声说道。“哦!难怪呢!他是为七君师侄的事而来?”李天遥回身,目光咄咄地望定上清真人的眼睛,想要从其中看出什么蹊跷。“不是!他并不知道七君师侄没有死。其实,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七君师侄并没有身死。”上清真人迎着李天遥的目光,神色淡然。“什么?七君师侄没有死?这是怎么回事?”李天遥眼眸一亮,追问道。
“吕知府是为了二位师弟而来。”上清真人将萧蓝若父子上山的缘由述说了一遍,方才接着道。“吕知府接到开封府的密令,务必要将二位师弟绳之于法。”上清真人微微有些神伤。“这不是正好吗?”李天遥哂笑道。“无论你和潘师弟认不认可我这个师兄,上清都不能辜负师父的临终嘱托。上清决不允许有人破坏青城山上的一草一木,更何况是本门的同门师弟。”上清真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师兄!”李天遥终是动容。“不过!我答允吕知府,会在三天之后,开坛讲道,宣扬大宋朝廷的恩泽天下。届时,二位师弟必须与我同时出现,并承认大宋朝廷才是唯一万民共有的天国。”上清真人下颌微微抖动,心情之激荡,竟是难以自控。“这也是上清唯一能够保全二位师弟的无奈之举。”上清真人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却忍不住地抖颤起来。
“我不去!”一个身影忽地出现在二人的面前,厉声道。“师弟!”李天遥大声呼道。“潘师弟!我以为你会一直隐忍下去不露面呢!”上清真人淡淡地一笑。“啊!你们!你们为老不尊!”潘晓蓦然醒悟过来,用手点指着两个师兄,涨红了一张白皙的脸颊。李天遥望向上清真人,目光中多出了一丝钦服。
原来,二人对话之时,上清真人就发觉了有人旁听。李天遥本欲喝破此人的行踪,为上清真人眼神制止。于是,李天遥将心中的疑惑尽数道来,即是为自己解惑,也是为了让那个有心之人听到。
“萧大侠!你父子也出来吧!”上清真人忽然对着茂草中喊道。可是,草木森森,寂静无音,却是杳无声息,师兄弟三人不由骇然变色。若说以萧蓝若的武功,鸿飞冥冥,也就罢了。可是,萧小人才有多大一点岁数,竟也能在瞬息之间,了无踪迹,直令青城派三大高手,汗颜无地。
吕余庆安排上清真人讲道的地方,位于成都府药市,此处正是人流密集之所在,而且更有一个妙处却是南来北往的客商,皆在此处汇聚。也就是说,除了大宋的子民,这里别国之人,也是多如牛毛。
上清真人和李天遥、潘晓皆是一身道袍,在八卦坛上,端然而坐,门下弟子分两厢罗立。
“捉拿逃犯李天遥!捉拿叛逆潘晓!”忽然,围观的人众之外涌进百余位军士,领头的军校指着道坛上的二人喝道。顿时,人群乍分,如狼似虎的军士,将道坛团团围住。李天遥与潘晓意欲跳起,却被上清真人一左一右地紧紧按住,李天遥和潘晓看着上清真人的眼神忽地凌厉起来。
“什么人在此扰民?来人啊!将酗酒持刀,蓄意抢掠商贩财物的贼首给本知府拿下!”吕余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令捕快拿了锁链将那领头军校按翻在地,上枷披索。众军士见是本府知府亲临,皆是畏惧,不敢多言,“呼啦”一下,退至一旁。“上清真人!下官有礼了!适才接到街吏驰报,有人在药市闹事抢劫,没有吓着你吧!”吕余庆在马上向道坛上拱手为礼。“贫道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只是贫道的两个师弟有些惊慌而已。”上清真人轻轻地摇了一下手中的拂尘,淡淡地一笑。
“哦!好吧!待上清真人宣讲完道法,下官再为二位高道备酒压惊。”吕余庆“呵呵”一笑,颇有深意地望一眼李天遥和潘晓。“传本府之令,将这厮杀头示众,以儆效尤!”吕余庆一声令下,早有刽子手上前,将那位口里塞了麻核的军校拉到河边,也不作势,立即枭首示众。
“呵呵!吕知府真是好算计,一箭双雕!”上清真人一见面,就对吕余庆揶揄道。青城派三人开坛讲道已毕,立时成为了吕余庆的座上之宾。“道长不是也救下了两位师弟吗?这就叫各取所需。”吕余庆不以为忤,捻须笑道。“只是你杀了开封府的探子,你就不怕赵光义报复吗?”上清真人目光如炬地看着吕余庆。“本官是为朝廷效力,何惧之有?”吕余庆肃容道。“若是天下为官者,皆如吕知府这般,何有乱民滋事?”上清真人一改平素的温文谦恭,颇有些咄咄逼人。李天遥与潘晓对视一眼,皆是心下叹服。这些年来,不是师兄懦弱无能,而是他顾念同门之谊,从来都不与二人计较而已。
吕余庆经此事后,使得军中畏服,百姓安宁,成都府终于再现昔日繁华。宋太祖甚是嘉许,诏加吏部侍郎。不久,吕余庆回京,兼剑南、荆南等道都提举使、三司水陆发运使。【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