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边,申屠行冲和丁跃追出老远,可已经再无谢曜半点踪迹。两个孩子在林子来回走动,已然迷路,眼看天色暗下,秋夜里霜寒露重,两人冷得瑟瑟发抖,只好蹲在一株树下,互相依偎取暖。
申屠行冲想到谢曜就此抛他而去,额头伤口发疼,低下头默默伤心。
“申屠大哥!”
丁跃借着月光,方见他磕头脑门儿已经肿了个大包,不禁“哎呀”一声,“你也太老实了,还真用命磕啊!”
申屠行冲看向丁跃,疑惑的问:“叔叔不要我们了,你不伤心?”
丁跃嗫嚅着说不出话,他反手一指身旁的芦苇,道:“叔叔的马还在这里,他肯定会回来的。”
申屠行冲摇摇头:“倘若他连自己的马都不要了呢?”
丁跃被他提醒,难掩落寞,强颜欢笑道:“我自小四处流浪,早就习惯没爹没娘的生活,一个人也是过,两个人也是过,大不了申屠大哥你以后就跟我混!叔叔不想收咱们为徒,可能是因为我俩资质太差,等我们资质变好了,再来让叔叔当我们师父。”
“万一那时候叔叔还是不收咱们为徒,怎么办?”
“那……那也没关系。”
“真没关系?”
这句话并不是申屠行冲问的,二人忙转头看去,月光笼罩,一人站在树下,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叔叔!”丁跃眉开眼笑,奔过去两步,却被身旁的申屠行冲一把拽住胳膊,申屠行冲摇头,暗暗警惕说:“他不是叔叔的样子!”
丁跃早年见过谢曜真容,因此丝毫不奇怪,他反将申屠行冲拖过去,道:“叔叔就是这个样子!”
谢曜怕申屠行冲见外,于是从袖中拿出那易容刀疤,往面上一比较,对他微微含笑:“行冲,还不过来。”
申屠行冲辨认片刻,确定是他无疑,惊喜之下大叫一声,忙不迭冲过去将他抱住。
丁跃眼珠子一转,想到方才谢曜所问的“有没有关系”,他忙改口道:“不,叔叔,你若不收我们为徒,那是大大的有关系!我和申屠大哥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长期以往,然后就翘辫子啦!”且待莲开
谢曜瞧他手舞足蹈,忍俊不禁。
申屠行冲却大感讶异,愣愣的说:“叔叔,你刚才笑了?”
谢曜闻言一怔,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从未在二人面前笑过。但方才已将心结解开,谢曜此时此刻也难得心情略悦,他朝申屠行冲颔首,笑道:“这不是甚么奇怪的事。”
申屠行冲瞪大双眼,问:“叔叔,那你愿意收我们为徒吗?”
“你们若不嫌弃,我自然愿意。”
两人大喜过望,就要朝谢曜下跪,却被谢曜伸手一拖,拉了起来。
他审视二人面容,半晌不语,隔了良久,才肃容道:“此事非儿戏,须知从今往后,不可恃强凌弱,不可为虎作伥,不可做奸恶小人之辈。行走江湖当匡扶正义,济人困厄,而自律其身,光明磊落,方为男儿汉。道理我说来容易,但不知你们能否做到,以此谨记在心,若是不能,便不要再说拜我为师的话。”
申屠行冲立刻挺胸抬头,大声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叔叔既然能做到,我也一定能!”话音甫落,他便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首。申屠行冲抬起头,却见丁跃还傻站着,不禁道:“过来给师父磕头啊!”
丁跃不敢看他,双手交握,支支吾吾道:“申屠大哥,我……我可不如你。没遇到叔叔之前,我抢过馒头,打过架,偷别人晾在院子里的衣服,背地里在土财主门前撒尿拉屎,搞赌、行骗……林林总总干了不少坏事,叔叔肯定不会收我为徒啦!”说到此处,丁跃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正在抽噎,忽然有人伸手将他泪珠抹去,丁跃抬头一看,谢曜正含笑的看着他,道:“明白此为错事,便已难能可贵。你还小,有的是时间改变。”
丁跃等他说完,半晌才反应过来,登时喜不自胜,忙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响头,而这次他也是实心实意,再没有偷奸耍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在上,受弟子三拜!”
申屠行冲上前将他扶起,叫了声:“师弟!”
“师兄。”两人携手而笑,满心欢喜。
丁跃转过脸,朝谢曜询问:“师父,我们今后去哪儿?”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