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密集,爆炸轰鸣,德军士兵在前方坦克的开路下,交叠推进,层层掩护,以一个相当迅猛的速度通过战场中的无人区。随着战争的持续,德军官兵也在血与火的实战考验中学习并淬炼着他们的战技;时至今日,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初上战场时的紧张混乱,而是变得如同自鸣钟一般精密有序。
每当法军阵地上飞射来密集的枪弹,德军士兵便快速躲藏到坦克之后或就地卧倒;坦克随即缓缓停下,炮塔旋转,向着法军火力密集的阵地喷吐出橘红色的光焰。机枪组奔突进入合适的战场掩体,娴熟地架设起被拆分开来的马克沁,通过精密的瞄准尺具向露头的法军猛烈开火。在一阵阵撕裂布匹般的凌厉锐响中,沙土飞溅,露头射击的法军官兵不是被打得鲜血飙射,就是赶忙缩回掩体当中,冷汗涔涔,再不敢向外重新开火。本来他们构筑有带枪眼的胸墙,但这些工事早就在之前德军狂雷闪电般的炮击中尽数崩塌了!
随着德军士兵的逐渐向前推进,其后方的炮火支援渐转稀疏,然而法军士兵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又再度在战场上响了起来。德军的迫击炮兵已经推进到了距离前线不足五百米的位置,此刻正匍匐在之前火炮砸出的凹陷弹坑中操纵这种威力惊人的武器。在一声声砰然闷响中,无数尾生三翼的炮弹以极大的弧度呼啸着急速砸落,法军阵地上再度炸涌开蓬然鼓舞的赤橙光浪,土崩石炸。腾升而起的滚滚烟尘尚未散去。德军已然冲到了法军阵地之内!
相比于发生在提翁维尔城下的那场堑壕防御战。调换了攻防角色的德军却并没有出现此前法国人那步履维艰的局面。此前持续五个小时的毁灭性炮击。已经将法军阵地上的几乎所有工事尽数扫荡一空;汹汹突入的德军如同春洪决堤,喧嚣着向四面奔腾席卷。战机轰鸣呼啸,坦克履带铿卷;野战重炮也开始抬起炮口,向更后方的法军阵地发出声震苍穹的怒吼。工事几乎全毁、且在兵力和火力上居于绝对劣势的法军,已然再无法有效抵抗德军的进攻。
截止到当天傍晚时分,法军在凡尔登外围的筑垒阵地便已失守大半;德军工程大队正在紧锣密鼓地铺设铁轨,将283毫米和420毫米的攻城榴弹炮引往更前方的位置展开架设。射程达到45公里的3门350毫米重型列车炮则没有移动,抬高炮口的它们正以每小时一发的速度。在飞机的校射下向驻守凡尔登镇内的法军守军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炮轰。每隔20分钟,凡尔登城内都要炸开一朵上百米高的紫红色云团,宛若云蒸霞蔚一般震人心魄;无数砖石瓦砾和着钢铁碎片,在飓风海啸般的澎湃气浪中被吹得四射冲天,狂飞乱舞。经历了白天地狱般炮击的法军士兵,此刻已经陷入了精神崩溃的边缘;每当空气中传来凄厉的尖啸声,他们便会歇斯底里地惊呼狂叫,四处奔逃,似乎每一发350毫米巨弹都是冲着他们自己来的!
不止是底层法军士兵,法军司令萨拉伊将军也被德国人那海啸狂澜般的炮击给折磨得快要发疯了。修筑了数十年的凡尔登筑垒防线。在德军的重炮面前竟宛若土鸡瓦狗;才过了不到半天,外围的防线便已然丢失殆尽。此刻的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前任吕夫究竟为什么会连吃败仗,乃至丢掉了三分之二的军队;这根本不是总司令部所说的“指挥官怯懦昏聩”和“军队缺乏战斗意志”的缘故,完全是因为德军的火力实在太过狂猛!尽管法**中也拥有性能优异的105毫米榴弹炮和340毫米重型列车炮,性能比起德军同行毫不逊色,然而由于工业产能和战前风靡全军的进攻思潮,法**中这些武器的数量都是凤毛麟角。它们在战场所起到的支援作用,根本无法同德军相提并论,更遑论德军还掌握着绝对的制空、在炮兵火控上有着对法军碾压般的巨大优势了!
5月28日夜,萨拉伊火速向霞飞发报,请求立即派遣一个军前来增援凡尔登,然而这支部队却是难以到达了。当前,德军右翼集群正在法国平原上狂飙突进;而霞飞正在全力调度部队,将部署在阿尔萨斯的右翼兵力快速投入到针对德军右翼的第四、五集团军当中去。为了抵御这三个德国大集团军的惊天猛击,霞飞甚至一度准备放弃巴黎以空间换时间。虽然他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加利埃尼大声疾呼的三个现役军团也一个都没给他送去。在这种情况下,霞飞又怎么会将部队投入到距离主战场足足有150公里远的凡尔登中去?
晨日初升,彩霞辉耀。次日清晨,德军炮兵又爆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怒吼,密集狂暴的弹雨轰然猛击在残存的法军工事上,气浪澎湃奔腾,混凝土石冲天飞炸。虽然德军的炮击强度较昨天有所减弱,但空中却出现了四艘法军官兵最不愿意看到的米黄色“巨鲨”;这些家伙昨天因弹药缺乏而未曾上阵,今天便是它们尽情发挥自身威力的时候了。庞然空艇漂浮在1500米的高空,朝下方尽情倾泻着致命的航空炸弹。刹那间,法军阵地上崩爆开如雷贯耳的惊天巨响,无数巨石土砾被狂猛气浪吹得倒贯抛飞;赤芒红光冲天喷涌起上百米高,叠层翻滚,其震撼激烈犹如火山喷薄。航空炸弹与列车巨炮激撞冲起的滔天炽光交相辉映,显得分外妖娆而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