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上次那个帮着苏歌儿送回执的舞团小厮跑来招呼我父亲。在热情的讨好中,他把哥布林晾到了一边,父亲感到了尴尬,他打断了小厮的恭维,让他只管领路就是。这个舌头灵活的家伙一路上讲着这段时间他们的演出项目和接待的各色人:“您绝对是与众不同的一个,苏歌儿小姐只主动的接待过一个客人,那就是你。”
父亲指了指哥布林:“还有这位先生呐。”
小厮点头称是,但却不愿意在这个人身上浪费一句话。
不一会他们便穿过了院子,院子里的几株柳树开始抽芽了,远远的看出有股隐隐约约的绿意。一些不知名的鸟开始从温暖的草窠中飞出来,在初春的树枝之间探头探脑的梳理羽毛。在一个独立的屋子前面,那个小厮介绍这里就是苏歌儿小姐的住处,单独占了一间房子。“进去吧,先生们,苏歌儿小姐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父亲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问到了一股幽幽的香气。甚至还没有看到里面,父亲就好像已经感到了一双蓝汪汪的眼睛投来了热切的光芒。
苏歌儿的话题大部分都在父亲身上。她注意到了哥布林目不转睛的注视,不由得露出了一种疲于应付的笑容,勉强的把哥布林带进谈话中来。
其实苏歌儿也不知道自己对父亲的这种感觉算什么,甚至她觉得有些纳闷。
很多人恭维她,送她小礼物,为她写作诗歌。在她最开始到翡翠厅的那几年里面,她一开始接触这些热切的男人的时候会觉得非常的激动,她接连的相信了几个男人的许诺,但是那些男人在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后,就逐渐消失了。慢慢的苏歌儿开始试着去分辨男人们说话的真假,但是很快她就绝望的发现,这些男人无一例外的在撒谎。她慢慢的开始关闭自己的心扉,在那些最挣扎的日子里,她越来越不相信别人。她开始攒钱,她的侍女士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全盘相信的人之一,她周旋在各种男人之间,一个耳环,一幅发簪,一柄小金杖,一颗宝石,她明明暗暗的积攒财富,准备等到钱物足够之后就离开苏诺。很快,她的储蓄就足够她离开,然后在什么地方买一块地种上葡萄和小麦,养殖牛马与羊群了。但是她突然迷茫了,她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她只能继续的在翡翠厅等待着转机,直到有一天,一个毫无心机的客人手足无措的坐在了她的面前。在短短的时间的交流中,她发现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子似乎是绝无仅有的不去刻意逢迎她,并且没有撒谎的人之一。那天晚上的时光她之后一直在慢慢咀嚼,然后自己露出微微的笑容。
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个笨小子会真的冲动去杀人,她一路心跳着去拿回了匕首的时候,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她想更多的了解这个男人的情况。她认识很多上层社会的人,这些人告诉了她一些最近的趣谈,包括哈尔的经济危机。
人们说,在危机中,哈尔弄丢了一个乡巴佬领主的儿子,这个愣头青小子为了一个小库吉特女仆而差点死掉,真是个大傻瓜。
苏歌儿问:“这个傻瓜叫什么名字呢?”
“什么霍.阿卡迪奥二世把,什么的”
苏歌儿做梦都在摩挲着匕首上的那两个字。她做过一个梦,梦里面傻乎乎的霍.阿卡迪奥二世抱着一个小库吉特女孩子在千军万马冲左突右冲,就是不愿让别人伤害她。这个梦让苏歌儿在梦醒之后满心的温柔:一个不撒谎,老实厚道,还愿意为了保护小女孩儿付出生命的傻小子么
苏歌儿看着温和的霍.阿卡迪奥二世,恍惚间有了一种感觉:她想与这个人一起老去。
各种花言巧语比不上一个敦厚的微笑;各种富丽堂皇的礼物比不上一柄充满勇气的匕首;各种空洞的许诺比不上一段为了弱小的人甘于冒险的壮举。
霍.阿卡迪奥第二背着窗户坐着。
苏歌儿打量着他,他笼罩在一团柔和的光里面,像是梦中骑着白马在草原上奔驰的那个少年。不,这就是那个少年。
这个时候,苏歌儿甚至没有看到,哥布林在黑暗的一隅,悄悄的盯着她的眼睛,好像在看着两泓深不见底的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