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离开大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短期内魏国是不可能出兵了,合纵也无从谈起了。()就算他现在回到咸阳,孤立赵国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但他年纪轻轻,纵拔高位,担当重任,心中难免心高气傲。况且临行之前,秦王毫不犹豫的赐予重金,托以大事,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回去呢。
想明白了这些,范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邯郸。
邯郸城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是风涌云动。李兑独揽大权,不管是赵王室还是世族大臣,都心有不满。奈何李兑针对这一现象实行了分化瓦解之策,再加上他的手段并不暴烈,矛盾一时倒是没有爆发出来。
如今秦军压境,赵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会造成连锁反应。
李兑现在也是万分为难,按他的心里,着实不愿意用廉颇为将。
廉颇乃赵国陵县人,从十余岁开始参军。数十年征战生涯,硬生生的从一个小兵集功升为赵国的前军主将。
赵武灵王时期,赵武灵王一向都是自己亲自统兵,因此赵国一直没有设上将军一职,致使军中廉颇这个前军主将的军职最高,威望最著。
赵武灵王死后,廉颇就成了赵军名义上的统帅。
李兑当上丞相之后,为了安抚军方,也为了拉拢廉颇这个威望卓著的赵国柱石,任命他为大将军,统领全军。
然而廉颇却是只顾在军中操练士卒,从来不去攀附谁,也从不表态支持谁。弄得大家都云里雾里的,更弄得李兑拿不定主意究竟该不该用他。
奈何这些年来赵武灵王亲自统兵,军队一事轻易不让别人插手。李兑虽说在军中有些威望,但比起廉颇来却是差远了。现在除了用廉颇去领兵之外,还真就没有别人可用了。
“丞相。秦国特使求见。”
李兑一愣,这时候两国虽然还没有正式开战,但剑拔弩张,跟已经开战差不多了。
“请他进来吧。”李兑说完又觉得不对劲,连忙转过头去叮嘱道,“带他从侧门进,切忌不要被人发现了。”
“诺。”
“秦国特使范雎。见过丞相大人。”
李兑一愣,“哦,你就是秦国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右丞相范雎?看你乳臭未干,秦王居然任命你为丞相,看来秦王的确是昏了头了。()”
范雎呵呵一笑,“我王没有昏头。不过李丞相却是快要没头了。”
“大胆!”李兑的幕僚眼见范雎出言不逊,立刻喝骂。
李兑却是不在意,这段时间来,游说他的人也不少了,早已经领教了说客的口舌,个个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之辈。
“无妨,特使远道而来。倘若就是为了告诉本相这件事,那你恐怕是来错了地方。”
范雎装着无奈的摇摇头,“李丞相难道不知,廉颇可是赵主父提拔于微末之中的大将,对赵王室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你以他为将,待他回军之日,就是你断头之时。”
对于这一点李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是先让廉颇上去顶住。待战局取得决定性优势的时候,立刻就把他给换掉。
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范雎这一套说辞一点都不感冒,立刻厉声斥道,“胡言乱语,来人,送客!”
“慢!李丞相还以为你随时都可以掌控住廉颇。所以一点都不着急,是吗?可惜你想错了。”
李兑随手挥退进来的护卫,“特使有话直说,不必兜圈子。”
范雎悠然的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问了一下,“李丞相,这茶?”
李兑看到他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面暗暗生气,不过没办法,听他的意思,好像是知道有什么关于自己的一些内幕消息,不得不慎重。并且打定主意,倘若他说的不对的话,立刻就把他交出去,如今秦赵关系微妙,他是死是活恐怕就难以预料了。
“来人!为特使奉上美酒美食。”
“多谢李丞相款待。”
“特使还有话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