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鱼骨头。”司妍肃然，“她们吃了居然还毁尸灭迹。”

林淇淇哭笑不得，转头打小裴的电话。

“喂？”小裴那边似乎挺安静的。

“你们在哪里啊？”林淇淇说完，又在司妍的催促中补了一句，“厨房里的鱼呢。”

小裴轻咳一声，“我跟小姚准备放生。”

“什么！”司妍急了，抢过手机噼里啪啦一阵骂，“你们有没有常识啊放生不能随便来那条鱼被折腾死还不如直接被我们吃了呢……”

小裴居然听明白一长串，答，“我有常识，也有媳妇，所以选在东林公园，已经让小姚打消放生的念头。”

东林公园，这片区域最不像公园的公园，比上次林淇淇和司妍去的那一个大一些，风景差，水污浊，完全是一副衰败颓废的模样，要不是那里有一棵顽强的百年老树，鲜少有人前往，现在去东林公园的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老树最后一眼的悲怆心情去的。

谁知道哪天会被东林公园的可怕环境折腾死了呢。

“那怎么这么久没回来啊。”林淇淇纳闷，“那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小姚一边接了话，“有个海盗船好好玩！”

“真的吗！”司妍兴奋，“我也去！”

那一刻，林淇淇的心情比在东林公园挣扎的百年老树还委屈：姚绫和司妍加在一起有三岁吗？

……

天是黑了，时间却没有这么晚。林淇淇和司妍到达公园不过八点，一到那儿，她便被兴冲冲的司妍拽着奔向海盗船。

然而走到半程，她们就停住了——不是不认得路，是三分钟热度的司妍遇到了更感兴趣的事情。

河边凉亭里，一位老伯煞有介事地占了好大一块地，灯打着，蚊香燃着，正中一个硕大的画架，手边排了好多画具。

林淇淇第一次大晚上见到人画画，也好奇，跟着司妍一起走过去。

东林公园环境差，黑夜一降，河水映着星星点点的光，倒是挺漂亮的夜景。老伯画了半幅画，林淇淇说不出来好不好，只觉得看起来跟眼前的漂亮不一样，颜色奇怪，看着有几分别扭。

她们那么大两个人出现，老伯自然察觉，侧头瞧一眼，没说话，任由她们打量画作。

“伯伯怎么在这画画？”司妍捂着鼻子，“有点味儿哦。”

老伯瞥了下司妍，好一会儿才说了俩字，“安静。”

林淇淇总觉得打扰了老伯，战战兢兢的，两个字理解出好多意思：是让她们安静呢，还是说这里安静，或者是两者都有呢？

“好地方呀。”司妍自动理解成这儿安静，笑着说，“不过画的不怎么样啊。”

……司妍你是欠揍吗？

林淇淇大惊，扯了扯司妍提醒，老伯却心平气和，起身让出位置，“那你画另半边。”

“行啊。”司妍欣然答应。

画布不大，林淇淇估摸着不会花多少时间，而且看了看，老伯画的是很讨便宜的半边，河里星光点点，月亮高悬，另半边呢，凉亭前一棵大树挡了大半的景致，光线昏暗，她觉得司妍最多能画一棵树，然后随便抹一把黑色就差不多了。

罢了，老伯的画具老伯的作品，能让司妍碰，也算是脾气好了。

虽然后来可能会嘲讽司妍。

林淇淇默默想着等会儿做点什么安慰司妍，没怎么注意司妍的进度，老伯则是目不转睛盯着，本来是远远在看，而后伸着脑袋拼命想看清，再然后直接抬脚越走越近了。

蓦然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了，林淇淇回神，看了看时间过了差不多两小时，抬眼望去，发现司妍已经画完，老伯背着手看着成品，一言不发。

林淇淇脚下动了动，避开老伯的遮挡一看，惊了：她一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司妍画的另半边比起旁边的纯粹描摹，色彩灵动许多，层次丰富，线条流畅看起来舒服，在与老伯画交界处刻意隔了段距离，不似续作，倒似争锋，给了这幅画别样的美感。

老伯的风景讨了便宜，司妍的画法化腐朽为神奇。

她第一次那么真切体会到司妍是有才华的。

老伯摸了摸胡茬，不吝夸奖，“画的好。”

“谢谢您，”司妍真挚道谢，跟老伯作别，“时间太晚，我先走了。”

老伯收起打量的模样，转头看司妍，“等等。”

“嗯？”司妍看老伯拿出纸笔，警惕，“您不会要收钱吧。”

老伯收起先前严肃的表情，哈哈大笑，“小姑娘，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想请教点画画的问题。”

司妍霎时挺直了腰杆，“那我可是要收钱的。”

“我先不问了。”老伯笑得更欢，皱纹都出来了，转身从袋子里拿了一张名片，双手递上，“或许你也有问题要问我，互相提问怎么样？”

礼貌地接过，司妍表情本是淡淡的，低头一看……

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