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她看人的本事不差,这两年没少有贵族公子想要打齐静沅的主意,可他们眼中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没有一个是像燕云琛看向她的时候那般的纯净。所以,对于这个名声不好的靖王殿下,她倒是没有任何反感之处。
总之,齐静沅要做的事情她都会举高双手,大力支持。
而此时,阳光打进凉亭里,看着沐浴在淡淡光华下的齐静沅,随着她粉唇的一张一合,燕云琛的心被人狠狠地一击。
居然有人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他在别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顾一切出手维护,仅仅只是为了他的脸面,或许……还有他的尊严,在外人看来早就被踩在脚下多年的尊严。
在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抛弃了这么多年后,齐静沅就像那缓缓流过他心头的清流,淙淙温暖接踵而至,清新入肺、甘冽入脾……
她说他是她的人……
燕云琛此刻多庆幸自己这些年将一个曾经短暂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女孩子刻在了心头,所以他才会有机会接近她,有机会慢慢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
如果说这十几年的挂念只是一段感情萌芽的剪影,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意。
那现在,这个眉目娇俏的女孩儿已经嵌入了他的血肉深处,再也剔除不开……
他爱她,不再只是因为那些灿烂的笑容、动人的相貌、飒爽的英姿,不再因为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只因为心!心与心的靠近……她完整了他的心,填上了他心上的豁口,也正在逐渐抚平这些年不断扎上去的千疮百孔……
“郡主,算了吧!我向来不将丑女的话放在眼里!”燕云琛故作风流,笑得随便。
除了他在乎的人,任何人在他面前说这些话都伤不了他,而他也早过了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会大动肝火的年纪。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不做。
齐静沅鼓着眼睛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手上依旧紧紧地捏着容可心的肩膀。
对持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容可心脸上冷汗直冒,最终低下头,声如蚊呐:“对不起……”
“大声点,听不到!”
“对——不——起!”容可心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齐静沅轻笑:“你是在跟谁道歉呢?对着我说做什么?”
容可心吸了吸气,将脑袋转向燕云琛这边,垂着眸子道:“靖王殿下,对不起,是我一时失言!”
齐静沅这才将手松开,看着容可心的身子直接滑落了下去趴在地上,居高临下地警告了一句:“以后若是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半句不敬之词,我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丢下一句狠话后,便先行离开了。燕云琛见状,也不管容可心,赶紧追了上去。
齐毓灵努了努嘴,娇娇这是把烂摊子留给她了?
看着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的容可心,她蹙了蹙眉,板着脸对着其她人道:“今天的事情,本公主若是在外头听到半句风言风语,你们一个都逃不过去!”
“臣女不敢!”众人赶忙低头保证。
齐毓灵满意地点点头,拉着齐毓雅一起往营帐走去。至于容可心,就让她一个人好好在这里睡一会儿感受一下幕天席地的感觉!
随着齐毓灵和齐毓雅的离开,其她人也不做多留,一个个地跟在后头回了营帐。绕过容可心走出亭子时,偶尔还有几句幸灾乐祸。
容可心伏在地上,左肩处依旧隐隐作痛,可心里的恨意更甚!双瞳紧眯,泪水打转的眼眶里迸发出毁天灭地的杀意。齐静沅,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
营帐这边,叶卿清正与一些夫人们在聊天,只听得一阵马蹄嘶鸣声。
不一会儿,齐子皓便带着人出了围场,翻身而下,由着手下将他专用的坐骑牵走。
“见过定王殿下!”诸位夫人起身行礼。
齐子皓只是淡着脸点了点头,随后嘴角扬起走到了叶卿清身旁,将一团似跳跃的火球般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怀里。
叶卿清下意识地低头望去,正好对上了两颗弯弯的乌黑滴溜溜的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只通身毛色鲜艳的火狐狸,像涂了一层火红色的油彩,在阳光下闪动着华丽的光泽。身段优质、四肢匀称,两只肉感很强的耳朵神奇地竖立着。许是看到叶卿清一双美眸正在它身上不停地打转,小家伙毛茸茸的尾巴高高地翘起。这是一只幼狐,身子极其娇小,十分惹人怜爱,任是谁看了都想上去抱上一抱,抚摸着小狐狸火红光滑的身躯。
“这是送给我的吗?好可爱!”叶卿清嘴角扬起的笑容竟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稚真而又纯美。
齐子皓的视线停驻在她嘴角,柔声道:“回头你带回府去养着,小家伙出生的时间不长,很温顺。”
一旁的十四插了句:“王爷为了抓到这只活的废了好大力气呢!”又不能弄伤了一点点,这也是幸亏王爷功夫好,否则就算是他们费心思布了好几个时辰的天罗地网也得让这狡猾的小家伙逃了开去。
齐子皓转头瞥了他一眼,显然不喜他这般多嘴。
十四立马低下头去,可心里还在腹诽,可不是废了好大力气吗!看得皇上都歆羡不已,结果他们家王爷倒好,炫耀了一圈之后直接送到了王妃手里,旁人连根毛都没站着!
女人大多对这种软软萌萌的小生物没有抵抗力,都想伸手摸上一摸,可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小家伙很怕生,一个劲地细声叫着将身子直往叶卿清怀里拱。
都说火狐通人性,现在看来,这只的确很精,知道叶卿清以后就是它的主人,一个劲地开始亲近她。
诸位夫人见状,便也不做强求,一个个地开口告辞了。
只是难免对这个专宠了十几年的定王妃艳羡不已,当初定王冒天下之大不韪开口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定王妃的笑话,甚至私下里在谈论这份宠爱会维持多长时间。可眼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单凭着今日这事,足可以看出定王的心思没有半分改变。纵观她们的夫君,别说是费尽心思哄她们开心了,能做到尊敬和维护她们这些做正妻的脸面就已经很难得了。
“它有名字吗?”叶卿清手里轻轻地抚着火狐柔顺的毛发,仰头问向齐子皓。
齐子皓搂着她的腰肢向营帐内走去:“没有,既是送给你,自然是等你来取!”
“就叫它‘火儿’吧!”
小狐狸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毛茸茸的大尾巴再次翘了起来,表示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清清,亲一口!”进帐后,齐子皓微微俯身,抬手指了指自己光滑的脸颊,活像个讨要奖励的孩子一样。
叶卿清嘴角嫣然绽开,踮起脚尖,软软的唇瓣轻轻印了上去,轻柔微酥的感觉。
齐子皓转过身来,握着她腰肢的手一紧,直接将人带到怀里,俯下脸攥住了她的樱唇。
被两人挤在中间的小狐狸“嗷”地一声拿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将自己的大脑袋缩了起来……
另一边,齐静沅离开凉亭之后脚下生风,丝毫不理会燕云琛在背后喊她,绷着一张脸走进了路边的林子里,双手环在胸前踢着脚下的石头。
燕云琛几个大步终于将人赶上了,看着四周没人这才将她的衣袖轻轻地拉了拉,嘴角咧开,笑容乖顺柔和:“娇娇,我刚刚在后面喊你呢!”
齐静沅瞪了他一眼,转了个身子不去看他,嘴角紧绷得厉害了。
“你怎么了?生气了?刚刚赛马不是赢了吗?”燕云琛腆着脸再次转到了她身前,扑闪着纤长的美睫在她眼前不断晃荡。
齐静沅抬手将他的脸推开,却冷不防被他的双手给紧紧抓住。
“燕云琛,放开!”齐静沅下意识地要将手抽出来,却发现他握得极紧。
燕云琛抿着嘴摇了摇头,语气极其低落:“娇娇,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齐静沅鼻间发出一声重哼,鼓着嘴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骂了起来:“燕云琛,谁让你就站在那给别人欺负的?你没有脾气是不是?那个女人骂你你不会教训她啊?还有以前那些老头子、老混蛋一个个地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干嘛要忍气吞声啊?我讨厌你这样你知不知道?”
齐静沅骂到后来越来越激动,可莫名地心里却又涌出了一股委屈的感觉。她知道,她不是因为自己委屈,是在替眼前的这个男人委屈。那些难听的话,就是她这个旁观者都听得火冒三丈,更何况燕云琛自己。可是齐静沅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一再退让?
看着她这副炸毛的样子,燕云琛忽然笑出了声来,绽开了满片的光华。
“你有病是不是?”齐静沅撇开脸不去看他醉人的笑颜,低声咕哝了一句,“骂你你还笑……”
第一次,燕云琛在她面前端起了态度,严肃了起来。
他将齐静沅的手放开,柔声问道:“像你今天这样教训了容可心一顿,她在心里就不会觉得我是草包了吗?”
“我……她……”齐静沅抬眸看向他,答不上来。
自然不可能!她看得清楚,容可心那种人就是属于死不悔改的。就算是嘴上不敢说了,心里的想法肯定不会变。
燕云琛弯了弯嘴角,继续道:“她不会,同理那些老头子、老混蛋也不会。除非有一天我不是‘草包’了,否则就算我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也改变不了他们心里的想法。”
“可是……”齐静沅犹豫,最终还是低低地开口了,“至少能让他们知道好歹、得到教训,免得谁都能来踩你一脚。”
“你很关心我、很在意我?”
“自然了,你是我朋友,是我罩着的人!”
燕云琛微垂的眸子黯了黯,转过身去,淡淡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的,就算他们将我说得再差,也伤不到我。而等到我大放异彩的那天,他们就会自动闭嘴甚至后悔曾经薄待过我。”
齐静沅无意识地将腰间的玉佩绕在指间把玩,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刻意放纵自己的名声变得那么差呢?是为了隐忍下来,厚积薄发拿到北燕的皇位吗?”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对于这些朝政敏感之事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她和燕云琛谈不上有多熟稔,但至少有几分了解,他绝对不是像外界传言得那样一无是处。那么齐静沅对于他伪装的目的,只能想到一个,就是为了坐山观虎斗,最后坐得渔翁之利。
燕云琛转过了身来,笑着挑眉:“那么看重我?觉得我是有那种宏图大志的人?”
齐静沅被他的揶揄目光看得极为不自在,往后退了几步,撇嘴道:“不说就算了,装什么神秘!”
燕云琛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外人多看到表面的光鲜,可但凡坐上去的人,所要抛弃和失去的东西,有几个人能真正看得懂呢?”
他走上前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娇娇,你自小长在定王府这种夫妻恩爱、兄弟和睦的环境下,不知道有些人、有些地方是必须要靠着伪装才能活下来。即便你曾经看过这些事情,但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永远无法体会到其中的感觉。有很多原因,我现在不便于和你说,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和你说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你爱上我、嫁了我之后,我就不用怕再唐突了你,会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你,让你知道你这颗散发着活力与光芒的小太阳是怎样照亮了一颗曾经黑暗的心。因为你的存在,他所做的一切已经完全改变了初衷,慢慢变为了只想能够配上你,在任何时候都能够与你并肩而立。
他璀璨的眸子里散发出的星光仿佛传递了一种与往常不同的信息,那认真的神色、轻抿的薄唇,以一种无声的态度在像她转达着一种渴望。
两人流转的眸子对视在了一起,在天地停止旋转间,仿佛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齐静沅嫩白的脸上骤然爬上一抹娇红,按住砰砰欲起的心脏,她有些心虚地将他的手拿开,连告辞都没说一声便快速地转身往营帐走去。
身后,燕云琛狡黠的嘴角带上了几分柔和,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欣喜……
好像身后有什么怪物要追上来似的,齐静沅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营帐区,正好与准备出去找她的映安撞到了一起。
看着她通红的脸颊,映安抬手摸上了她的额头:“娇娇,你是不是发烧了呀?脸怎么这么红呀?额头好像也有些烫……”
齐静沅抬眸看了她一眼,生怕自己忽然跳出来的小心思被别人察觉,赶紧拂开了她的手,跑进了自己的帐子里甚至连鞋也没脱便爬上了床。
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冲鼻而来的是新鲜的青草味混合着芬芳的花香,可这股清淡宜人的香味却没有让齐静沅的心思沉静下来。她烦躁地滚来滚去,抬手在床上轻轻地捶了起来。
为什么看到了那个家伙的时候心会跳得那么快?竟然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齐静沅不敢往别的方面去想,只恨不得将脑海里那张俏脸各种各样惹人烦的表情统统挥开。
可那些不断涌进来的笑脸、委屈脸就和它那个厚脸皮的主人一样,怎么赶也赶不开……
映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瘪着一张嘴坐在床上直踢脚的样子。
“娇娇,你怎么啦?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回头我去帮你报仇,好好教训一顿!”
齐静沅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句:“不是!”谁能欺负到她呀!
映安仔细地看了看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于是便说起了王爷在围场里特意捉了一只火狐狸给王妃做宠物的事情想要逗她开心。
齐静沅反应平平,但为了转移思想,还是跟着映安后面去了叶卿清的帐子里。
齐子皓去了齐浩南那边,帐子里只有叶卿清和齐静曦在,丫鬟们站在一旁看着齐静曦在逗弄那只火狐狸。
“大姐,你看,它好乖、好听话!”齐静曦轻轻地摸着火儿鲜艳的容貌,抬头朝齐静沅喊了一句。
齐静沅有些恹恹的,但还是伸手摸了起来。
“怎么了?不开心?”叶卿清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齐静沅兴致不高。
齐静沅摇了摇头,不知该从何说起,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迷茫彷徨……
叶卿清嘴唇动了动,轻轻地拍了拍齐静沅的背:“阿瑾既然有了未婚妻了,你就别再多想了,也犯不着和那个女孩子生气。”
“母妃,你想哪去了?”齐静沅不满地撅起嘴。
这些日子,她压根就没再想起过科林瑾好吗?或许还是年纪轻了,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爱,只是一种朦胧的好感、喜欢,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忘掉。
“今日你和那个容可心的事情我可都听说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可叶卿清还是从旁人嘴里听了个大概。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而已!”齐静沅哼了一声。
她教训容可心和科林瑾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她是那种因爱不成反生恨的女人?想想都可怕,她才不要那样!
叶卿清见她的样子也不像作假,便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这两日没事不要出去乱走,若是觉得无聊了便去马场玩玩,不准私自进围场里。”
往年没有别国的人,齐子皓带着齐静沅一起她便不说了,可她就担心齐静沅耐不住性子,私自偷跑进去。
子皓出来的时候便和她说了,为了穿云弓,这会儿才第一天,围场里就已经风起云涌,说不定还会有人暗动手段,可谓是危险至极。
靖霄和靖晖两人武艺高强,这会儿在围场里她还要担心一番,更别提娇娇了!
齐静沅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叶卿清有些着急地在她额上点了点:“你这丫头,有没有将母妃的话听进去啊?”
“听到了听到了,母妃你再这样啰嗦担心父王不喜欢你了!”齐静沅抱着她的手撒娇。
“胡说八道,小心我让你父王教训你!”
“父王才舍不得!”
可叶卿清没想到她这么千叮咛万嘱咐,齐静沅还是将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第二天傍晚听到了映安前来禀报说齐静沅和燕云琛一起进了围场之后,她顿觉身子瘫软,若非齐子皓在身边,肯定支撑不住。
“王妃,都是属下失职,没看好郡主!”映安愧疚地道。
郡主这两日总是神神秘秘的,也不肯让她跟着一起。
叶卿清抬手轻轻地按了按额角:“算了,不关你的事。连我的话都不听,你还能劝住她不成?”
“子皓,到底怎么回事?”娇娇怎么会突然和燕云琛一起跑进去!
齐子皓抿着唇道:“除了他俩,西秦的那个容可心也一起进去了!”(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