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开始之前,齐北一个长鞭甩了过去:“这是教你该怎么和王妃说话!”
透过四边透风的铁牢,燕容脸上顿时一个血印。
她低声痛呼一声,捂住脸,一双抬起的眸子里似是随时都能喷出愤恨的怒火将叶卿清焚烧殆尽一样!
叶卿清淡淡地道:“燕容,本妃今日前来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燕容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啐了嘴中的一口血水,随后抬手擦擦嘴角的血迹,不屑地回道:“如今本宫已经是阶下囚了,还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
语气里除了不甘还有自嘲。
叶卿清嘴角的笑容再度扬起,细细看去,满是讽刺,燕容最是受不了旁人拿这种高人一等的眼光看着她,她才是天之骄女,叶卿清凭什么!
“你笑什么!”燕容怒目圆瞪。
叶卿清示意齐北派人准备纸墨:“将你这些年和燕傲天、燕少桓暗地里所做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燕容看着叶卿清像看着一个傻瓜般笑了起来:“你不是聪明绝顶吗?不是算无遗策吗?你自己猜呀,想从本宫口里撬出话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横竖现在她手上也没什么底牌了!燕少桓,她那个好儿子,她最是了解了,怕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那!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就偏偏不让叶卿清如愿!
齐北眯着一双妖冶中带着阴狠的眸子:“王妃,不如让属下来?”在他手下还真没几个人能咬紧那张嘴!
叶卿清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只要你开口,本妃便送你回北燕!而且,是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地送你回去!如何?”
此刻的叶卿清宛如一个循循善诱的猎捕者,等着燕容一步一步踏进她为她准备好的陷阱。
燕容闻言双眸微动,眼中闪过些许亮光,但很快便黯了下去,她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叶卿清,冷笑一声:“你这女人诡计多端,本宫之前便被你骗过,你以为同样的当本宫还会再上第二次?”
放她回北燕?习明远被杀、她手下之人全军覆没时她就做好了这辈子再也回不去的准备。
“既然你不愿意,那咱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叶卿清作势便要起身,“齐北,动手吧!”
燕容的瞳孔陡地一缩,脚下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你什么意思?”
“既然你不肯开口,那本妃留着你还有何用?虽说我定王府不缺钱财米粮,可也从来不养闲人!”
言下之意,既然燕容不肯开口,她便会直接送她上路!至于大刑伺候这种事儿,她没兴趣和她耗这个闲功夫!
她顿住步子,微微回眸露出一抹妍丽嫣然的笑容:“记住,让她慢慢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从眼里一点一点流失!”
如果说一开始燕容还没明白叶卿清这话是什么意思的话,那当她四肢被铁链牢牢束缚在木架上、左手腕被一刀割开时,她终于明白了叶卿清的用意有多险恶!
她不想死!
若是真的一刀了结了她,那也就罢了,可像现在这样慢火温炖,偏偏她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随着鲜血“滴答滴答”掉落在脚边的魔音,燕容知道,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这个时候,恐惧使得她早已感觉不到手腕上的疼痛,可在她的脑海中,她脸上血色尽失直至全身血液流干而亡的景象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帮我喊她过来,我说,我说!”燕容几乎是拼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齐北声嘶力竭地大吼。
她受不了,受不了了!
齐北走到了她面前,双手环在胸前,舌尖轻抵在唇角,明明是地狱间抽人魂魄的黑白无常,然嘴角勾起的弧度却给人一种艳丽的魅惑,但危险而又致命:“说吧,最好快点开口,否则血流干了可只有去和阎罗王开口的机会了!”
燕容不甘心地回了一句:“之前说的那些话可做数?”
啧啧啧,血都流到这份上了还计较着讲条件!
齐北耸了耸肩,干脆坐回到了对面的椅子上,一条腿屈起架到了椅子的边沿上,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开口,或者,看着自己的血流尽!”
不要命的怕的就是不要脸的,而燕容是惜命的,齐北又是向来不会随便给人脸子的,所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燕容便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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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园
叶卿清将刚刚写好的书信装进信笺里,齐北便带着燕容招供的罪状过来了。
叶卿清接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虽然大多数事情一早便知道了,可燕容亲口了说出来到底还是在她心中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她双手渐渐握紧手中的供状,边沿早已被她弄得褶皱不堪。
“将燕容手脚经脉挑断,再派人将她送去王爷那里,将这一封信也一同交给王爷!”
叶卿清怎么都没想到,当年燕容之所以借叶景文和李家的手对她父母下手,除了因为想要掌控荣国公手上的兵权,更多的则是因为记恨当年叶老国公和叶老太君阻止了北燕侵袭的步伐,将他们赶回了云鹤山以北。燕容睚眦必报,甚至当初叶卿瑄以百日睡对叶老太君下手都是来自她的授意!
叶卿清抚了抚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眸间一片狠厉,即便是要为未出世的孩子积福,她也坚持有仇必报,对于燕容之流,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燕少桓与燕容之间看起来便没有什么母子之情,到时候若是知道了自己这些年在轮椅上所受的苦难皆是拜燕容所赐,想必这一场戏定是会非常热闹。
非她残忍要让他们母子相残,这一切是燕容自己种下的因,这果当然也该由她来尝!
看了看桌上那厚厚的一叠供状,叶卿清沉思半晌,随即提笔在宣纸上飞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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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燕战场,北燕军营。
燕少桓听着前线士兵的禀报,一脚踢开身前的脚边的小榻,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因为过于愤怒的缘故,胸膛甚至还有微微的起伏:“废物,都是废物!给朕滚下去!”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竟被齐子皓的人截了三次粮草,如此下去,这仗也不用再打了,首先他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那士兵得了赦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便出了营帐。
“皇上息怒!”站在一旁的一个文弱书生状的男子走了出来,“依在下愚见,应当是咱们的军营里出了内鬼,将运粮线路给泄露出去了。”
此人是北燕的军师,名刘柏松,三十多岁的年纪可大约是因为长相白净的缘故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是北燕太师刘文的幼子,燕少桓平日里对他也颇为信任。
如今听他这一言,燕少桓眉间微微拧起,一股阴狠的浓郁消散不开:“依你所见,谁最有嫌疑?”
的确,若是没有出内鬼,齐子皓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次次都算无遗策。
刘柏松微微一笑:“臣不敢妄下言论,只不过提前知道运粮线路的只有单将军和两位冷将军,还有便是皇上与在下。在下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虽说因着燕厉的缘故,燕少桓此刻心中最怀疑的怕就是单天行了,但这话刘松柏不会说出口,否则就成了挑拨离间了。
“你说!”淡淡的音色听不出燕少桓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其实刘松柏提的建议很简单,设置三条线路,分别告诉三位将军,若是最后谁的那条线路出了问题泄密的人便是谁。
燕少桓听了之后若有所思,显然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不过,虽然这三人都有嫌疑,但其实他心中怀疑的只有单天行一人,冷铁、冷冽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心腹,从小便跟在他身边。倒是这个刘松柏,他尚未完全尽信。
有一句话不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在燕少桓看来,不是他的心腹,都有存在异心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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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单天行带着一队兵士从音波谷西侧的小道上押着粮车而过,单天行一路上警觉性都非常高,但心中还是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事情。
九月的天气已经逐渐迈入寒凉,小道两侧只听得寒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单天行耳边一动:“有人,大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