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叶卿芳最好的一个机会。
就算林思睿再强势,身份差距在那儿,又有孝字当头,他想名正言顺地娶叶卿芳基本上没有可能。若是等他醒过来,定要受封赏,那时身价肯定更高。可如今,林思睿随时会踏进鬼门关,而叶卿芳以一个有福之人的身份嫁给他冲喜,世人便不会再有诟病。
至于叶老太君那儿,事关林思睿的性命,到时林老太君再上门苦求,定是能松动一二。
而康平侯府那边叶卿清离开后,林老太君马上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林家邦,两人一拍即合。这冲喜说不定就把人给冲好了呢!便是真有个万一,以后也有个人给林思睿守着,让他不至于孤家寡人一个。
见天色还早,林老太君也不耽搁,让人套了马车便和林家邦一起去了钦天监。
还别说,钦天监的人倒真是给林思睿算出了一个命中注定的大贵之人。林思睿若是娶她为妻,日后定是飞黄腾达,林家也能子孙繁盛。
林老太君一听,笑得嘴巴差点都扯到了耳后根,恨不得马上就将这大贵之女娶回家。
只是,一听钦天监算出的八字还有身份,林老太君傻眼了。
叶家四小姐?叶卿芳?
这人她是不陌生的。林颖被送去庄子后,她也悄悄打听过一次,便从留在府里的大丫鬟那打听到林思睿心仪叶卿芳的事。
不过既然林思睿没开口,林老太君就当不知道。在她看来,便是以前叶景文在世,叶卿芳一个庶女都配不上他们家睿儿,更何况荣国公的位子又回到了叶家大房手里。
可现在不同了呀,有了叶卿芳,林思睿才能好起来,他们林家以后又能重振威名。
林老太君当即决定,娶!这叶卿芳他们林家必须给娶回来!
于是,匆匆谢过钦天监大人的林老太君热茶都顾不得喝一口,拉着林家邦便赶去了荣国公府。
不得不说,叶卿清这个姐姐为了自家妹妹也是操碎了心,这钦天监的人自然是她借助定王府的手安排的。
这不仅能让叶卿芳顺利嫁进林家,更能免了以后林老太君给叶卿芳挑刺的可能。毕竟,这就是他林家的金凤凰,这要是一个不好折了他林家的大运,林老太君哭都没得哭。
林老太君就这一点好处,那就是危及自己利益的事她向来不做,管你是有天大的原因。
叶卿芳嫁进林府就是她一生幸福生活的开始。
而远在庄子上的叶卿芳并不知道这些。
她如往日一样,在书房里看书。只是隔壁庄子里的司笺却送来了一封叶卿清的亲手书信。
因着住的庄子近,叶卿芳倒是和叶卿清买下的那些小丫头们关系不错。以前曾在白柳身边伺候过的司墨就经常过来像她请教学习。
叶卿芳拆开信封,里面只有短短两行字:林思睿重伤,可愿冲喜?
叶卿芳呆愣了一瞬,似是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不过几秒的功夫,提着裙裾便跑了出去,连信也顾不上拿,司笺跟在后面喊着追了上去。
叶卿芳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林思睿重伤!如果不是很严重,大姐姐不会特地给她来信;如果不是很严重,林家也不会打算给他冲喜!不行,她要回去,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受着重伤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直往下落,叶卿芳也顾不上擦拭,只一个劲地朝大门口跑去。
只是还未到门口,便差点撞到了准备去看她的王姨娘。
看见叶卿芳满脸泪痕的样子,王姨娘吓了一跳,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叶卿芳也顾不上多想,直接冲口而出:“娘,睿表哥受伤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救他,我给他冲喜!”
王姨娘差点没晕过去,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知书达礼的女儿怎么会好端端地胡说八道,还说要给人冲喜!
可是叶卿芳脸上的神色又不像作假。
司笺很快追了上来,便将林思睿受伤一事说了,却隐瞒了叶卿清询问叶卿芳那一段。
饶是王姨娘平日里对叶卿芳再温和,这会儿也发起了脾气:“胡说八道什么!哪有姑娘家上赶着去给人冲喜的。你知道冲喜有什么后果吗?那林思睿要是熬不过去你要守一辈子活寡不成!”
“不会的,睿表哥会好起来的!”叶卿芳一脸坚定,“他好不起来我也愿意嫁给他!”
王姨娘气得要打她,可最后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自己的女儿她又怎么会不了解,看似柔弱实则脾气倔强,认定的事情谁也难以改变。
可她始终是做娘的,叶卿芳心疼林思睿,她又何尝不心疼叶卿芳呢!这冲喜冲喜,若是冲好了还好说,若是人没了,不仅要独守空闺,更要背上不详的罪名。这以后在夫家日子能过得好?
这傻丫头,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
看着王姨娘一脸的悲痛欲绝,叶卿芳心里愧疚不已,可还是狠了狠心,哭求道:“娘,你就成全我吧!我不能让睿表哥孤孤单单地一个人!”
她想好了,无论林思睿是死是活,她都要嫁给他。万一他真的不幸去了,她也要以他妻子的名义为他守着。
不是舍不得陪他一起走,而是她是王姨娘的命,她爱林思睿,也爱着自己的母亲。不忍心看林思睿一个人,也不忍心让王姨娘孤老无依。
母女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在寒风中伫立着,最后王姨娘还是心软了。罢了,罢了,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只要她高兴,她还有什么可怨的!
既然要回去,她便陪女儿一起回去吧!
而荣国公府这边,不出叶卿清所料,林老太君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叶老太君面前哭求着,说要是不把叶卿芳嫁过来,他们老林家就要衰落了,林思睿也要没了。林家邦也在一旁撑着病体陪着林老太君。
叶老太君被她哭得脑仁直疼,后来还是林老太君身边的汪嬷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叶老太君终究是比林老太君多了几分理智。就这么巧?刚好林思睿的命中贵人就是叶卿芳?她不信这其中没有猫腻。
“大嫂,这钦天监说的也未必就准。不如你再让人合合别的姑娘家,说不定有更合适的。”说到底,叶老太君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她可以放下对皇室的怨恨,因为当年之事并非他们动的手,充其量也就是没有在事后还叶家一个公道而已。
可叶景文不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的女儿,她这辈子都不会接受!
林老太君一听这话脸就拉了下来,不满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钦天监的大人们向来对合八字这些最擅长了,我难道还能拿睿哥儿的命开玩笑不成!这事情可耽搁不得呢,再耽误下去睿哥儿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姑奶奶可莫忘了,你也是老林家出来的人!”
说罢,便又哭了起来,还念起了过世的老侯爷和大儿子。
若是放在平时,林老太君定然是不敢在叶老太君面前如此放肆的。可现在她也是豁出去了,非把叶卿芳娶回去不可!
叶老太君被林老太君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气得手直哆嗦,唤着钟嬷嬷便想将这无理取闹的大嫂赶回家去。
双方僵持之际,张公公带了隆正帝的圣旨便来了荣国公府。大致内容便是隆正帝得知叶卿芳与林思睿命格相合,下旨为二人赐婚,且三日内完婚。且林思睿赐封一等忠国公,叶卿芳也是二品诰命夫人。
如此一来,局势倒是比叶卿清打算得还好。叶卿芳即便同样是匆忙成婚,也是有体面的多。
张公公笑着向两位老太君和林家邦贺喜,他是人精,自然感觉到来之前这里僵硬的气氛。其中原因,他也清楚。
不过,那又如何?皇恩浩荡,又岂有不受的理!
林老太君差点被这惊喜砸晕了,这,她没听错吧?他们林家现在也是国公之位了?看来钦天监的人果然没说错,叶卿芳就是林思睿和林家的福星,这人还没进门呢,林家就提了一个爵位。
林老太君也顾不得与叶老太君争辩了,当下便拿下手上贵重的玉镯塞给了张公公,张公公也没有推辞,倒是把给林家的圣旨也直接递给了林家邦,而后便告辞回宫了。
张公公一走,林老太君恨不得马上飞回林府,这她要马上回去准备准备。至于那老姑奶奶,谁管她?有皇上的圣旨还怕她不放人不成!
等人都走后,叶老太君也是一脸疲惫。最近身体总不见好,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把上一代的恩怨强加到这些孩子头上?”叶老太君的声音充满疲惫。
正在替她捶背的钟嬷嬷闻言轻叹了一声。这么多年,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叶老太君的苦,也只有她能明白叶老太君为何如此执着!毕竟,没有一个母亲可以忍受自己的儿子枉死!
可是,她还是希望老太君能放下心结,这样于身体也有益。
“老太君,记得玉林大师那会来为大小姐看病时曾说您心中有许多东西都该放下了。奴婢以为大师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两人五十多年的主仆情分,这些话也只有钟嬷嬷敢和老太君说。
叶老太君闻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苦笑道:“是啊,到头来执着的是我一个人,却会害了一群人。是该放下了,该放下了……”
钟嬷嬷搀着老太君回内室休息,那佝偻的背影诉说着主人心中的无奈与痛苦。
清水院叶卿清的闺房里烧着地龙,一室的温暖。
叶卿清知道皇上下旨赐婚倒是勾唇一笑。想不到那位太子表哥还真是善于把握时机。
这份圣旨定是有齐浩南的功劳,她能猜到想必以后林思睿也会知道。如此一来,这位朝中新贵记着太子的恩情,定会更加死心塌地地辅佐太子。而圣上眼中,不管知不知道齐浩南的用意,都会对他高看三分。
一个掌权者,除了谋略和野心,更要有一颗爱民如子之心。
齐浩南能为了一个救驾的臣子劳心劳力,便是将臣子放在了心中,更是对他这个君主和父皇的敬重。
林思睿和叶卿芳的婚礼是在十一月二十二,只比叶卿清早了六天。虽然匆忙,却也算得上是隆重。因着是圣旨赐婚,林思睿又是新贵,朝中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都来了。
林思睿虽然还没醒过来,却没有人会怀疑他撑不下去。毕竟,叶卿芳的大贵之命已经传遍了京城。
而没有让人失望的是,新婚的第二天一早,林思睿居然真的醒了过来。太医过来诊脉也说已经无碍了,只要好好调养,便可恢复如初。
这下子,林老太君就差没把叶卿芳当菩萨供着了,加上叶卿芳本身就温柔娴淑,孝顺有礼,更是深得林老太君欢心。
以后的日子里林老太君逢人便说她有一个多好的孙媳妇,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因为叶卿芳的身份而大加鄙夷。以至于后来,京城不少贵妇人都暗自恼恨怎么没提前下手,不然说不定叶卿芳也能给自己家带来好运。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叶卿芳在忠国公府的日子过得很好。回门那天,林思睿陪着她一起回来了,因着肖扬的药,他恢复得很快。两人脸上的甜蜜挡都挡不住,叶老太君虽然不是笑逐颜开,却也没有为难叶卿芳,还把自己早年陪嫁的一套头面送给了她。
而叶卿芳和林思睿最感激的人便是叶卿清,自然少不得一番感谢。
只是世事难料,就在两人回门的那一天,十一月二十五晚上,定王殿下被请进了皇宫。而定王府却被大批御林军看守了起来。
这下子朝野都是议论纷纷,猜测可能是和祭天大典那日的刺客事件有关。
而不少曾经嫉妒和羡慕叶卿清的姑娘们也等着看她的笑话。毕竟两天后就是两人的大婚之日,定王却在这个当口出了事,叶卿清少不得要受到连累。
也有人对她充满了怜悯,这父母早逝、叔婶恶毒,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却又遇晴天霹雳。这叶家大姑娘可真是命途多舛!
而不出众人意料的是,叶大小姐听到消息当晚就病倒了,并且谢绝任何探访!
翌日一早,这位病倒的叶大小姐叶卿清懒洋洋地倚在软塌上,手里拿着的正是上次齐子皓给她找来的子济游论。
红莲坐在一旁给新做的绣帕绞线。看着叶卿清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禁摇头笑了笑。
这京城里都传成那个样子了,说什么的都有,小姐却像没事人似的待在这清水院里。
不过,小姐相信王爷,她相信小姐,既然小姐说了婚礼能如期举行便一定不会有错。所以这会儿也不多问,把小姐伺候好了是正事!
后日,可就是小姐出嫁之日了!
紫苑推门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是以站在离叶卿清有些距离的地方禀话。
“小姐,有宫里的消息。齐东在外面等着回话。”
昨晚定王府出事后,叶卿清就让齐东去打探了。她知道齐子皓手下的人都自有一套行事章程,定然能很快拿到一手消息。
叶卿清从软榻上起身,整了整衣衫,开口道:“让他进来说吧!”
不多时,齐东走了进来,仍是像平常那般一脸冷意。
叶卿清示意红莲给他递了杯热茶,便开口问起齐子皓的情况。
齐东不敢怠慢,忙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昨日京畿指挥使黄大人收到匿名信函称刺客藏在了定王府,立刻就进宫向隆正帝禀报了此事。
黄大人是隆正帝的心腹,自然一力主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后隆正帝还是派了黄大人带人前去搜查了。
只是没想到真的搜出了那日举剑刺向隆正帝后来被林思睿挡了一下的刺客。因着此人手臂受了重伤所以很好辨认,却没想到会是齐子皓身边的齐西。
后来齐西直接被隆正帝的人带走关押了起来,齐子皓却是被请去了正德殿。没有人知道他和隆正帝两人单独说了什么。
“小姐,等今日下了朝事情究竟如何想必很快会传出来。”齐东见叶卿清眉头微锁,以为她忧思齐子皓的处境。
叶卿清勾了勾唇,朝他挥挥手道:“嗯,知道了。你也奔波了一夜,先去休息吧!我在荣国公府里不会有事。”
齐东点头退了下去。
叶卿清脸上挂上了冷冷的笑容。匿名信函么?没想到倒是有人有样学样把齐子皓当初揭穿李家的手段使了出来。
只是,这么明显的诬陷,便是连她都能一眼看出诸多破绽。更何况是龙椅上精明强干的当今天子呢?
隆正二十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在东齐注定是个令人难忘的日子。
昨天夜里,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随意飘落,很快外面便是白皑皑的一片。
踏雪而来,早朝上的气氛却比外面的冰雪天气还要寒冷。
不仅仅是因为这是隆正帝当政时期第一次在朝堂上审问犯人,更因为这嫌疑犯指向的是隆正帝最为宠爱的侄子定王齐子皓。
昨日齐西被关押后,是由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还有顺天府尹三人联合主审的。而此时,刑部尚书手上捧着的便是齐西的供词和齐子皓通敌弑君的“罪证”。
接过张公公递上来的所谓供词和罪证,隆正帝不置一言。
而齐子皓也依然笔挺地站在原地,脸上依旧一副冰山模样,未有丝毫改变。
看着这叔侄两人俱是一副摸不清猜不透的模样,百官心里打起了小鼓。这皇上意思不明,定王又向来是个手段狠厉的。这件事一个不好就是两边不讨好,惹得一身腥!于是,大多数人很识相地闭口不言,站在那充当木头桩子。
可是,依然有人不识趣地站了出来。
“皇上,臣以为定王意图弑君,罪证确凿,实乃不可饶恕,望皇上切不可姑息养奸啊!”说话的是一个偏胖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此刻一副罪大恶极的样子,看起来倒是颇为滑稽。
此人名孙孝华,早年也是进士出身,因着油嘴滑舌,在官场上颇有几分人脉,倒是混了个不大不小的闲职。要说他平日里胆子也没那么大,只是因为小儿子孙取的原因和齐子皓结了仇。
那孙取往日里和李襄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两人不仅性格爱好相似,就连经历也颇为相近。
孙取早年曾掳掠良家妇女为妾,打得那女子丈夫重伤不治身亡,那良家妇随后也悬梁自尽。孙孝华派人恐吓那对夫妇的老父母,又走了关系将此事压了下去。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齐子皓却插手此事,硬是让孙取最后以命抵命。
自那以后,孙孝华就恨毒了齐子皓。往日里是没有机会,如今可不就是可着脚将齐子皓往下踩!
“孙大人这姑息养奸说的是本王?”齐子皓连头都没有回过去,只丢出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被齐子皓这突来的幽暗和强大气场吓得浑身一激灵,孙孝华“我”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时候,昭王却仿佛不在意地插了一句:“清者自清,子皓你又何必吓唬孙大人?”
齐子皓没有回应,只是难得地对着昭王勾了勾唇。
看着齐子皓这诡异的一笑,齐承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眼光,就像看着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一样!
果然,下一秒,齐子皓便拱着手向隆正帝道:“启禀皇上,刚刚这位孙大人说皇侄我罪证确凿,其他的人虽然没有开口想必心里也是诸多疑问。”齐子皓顿了顿,眼光扫了一眼昭王,又接着说道:“既然这位孙大人身先士卒开了口,那便让皇侄问他几个问题。若然他能答上来,本王便是认罪又何妨!”
齐子皓的自称让在场大多数人想起了隆正帝对他有多宠爱,如今见他说话如此狂妄隆正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笑容,都不由抹了把虚汗,幸亏自己没有傻傻地要求治定王的罪!
再看看一脸菜色,浑身发抖的孙孝华,众人不禁幸灾乐祸。这人就是个蠢蛋!
孙孝华也是叫苦不迭,他平常最擅看人脸色,这会又怎么会看不出皇上分明一点都没有怀疑定王呢!都怪他一时忘形,这次怕是要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
“就依子皓所言。”隆正帝虽然仍旧一副严肃样子,眉梢却染上了笑意。
承风的孩子如今这样出色,他也算是对早早就去了的弟弟有个交代了!
孙孝华闻言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凉的地板,整个人抖如糠筛,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微臣,微臣不敢。”好半天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齐子皓面容冷肃,张开薄唇道:“孙大人勇气可嘉!如此,你便听着吧!刚刚你说本王罪证确凿。所谓的罪证,便是那几张纸么?”
几张纸?众臣嘴角抽了抽,那分明是刺客的口供和交出来的证据。
刑部尚书走了出来,此案乃是他主审,他一向是个公正廉明的人,也自认没有做任何手脚。
“定王殿下,那并非是几张纸,而是您的手下齐西亲口供认受您指使行刺陛下的事实还有,还有几封是您同北燕文定王往来的书信,还盖着您的大印。”刑部尚书咬着牙将话说完了,便是得罪人,可这确实是他审出来的,不得不说。
齐子皓不以为意,继续说了下去:“所以,这些都是齐西说的话,齐西拿出来的东西,与本王何干?”
这下众臣是真的想要吐血了,就没见过这么红口白牙说瞎话的!齐西说的背后主使不就是您么!
“刚刚李大人说了,齐西招认的是你!”昭王又不死心地再来了一句。
“昭王似乎很希望本王是此次刺杀案的主谋?”齐子皓看向昭王,难得的温和却比往常给人的感觉更加凛冽。
齐浩扬也站出来插了一脚,笑着对齐子皓说道:“定王何必动气?昭王叔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一边的齐浩康慢了一步未能拉住他,只能暗暗摇头,看着一边不发一词的齐浩南,他苦笑一声,二皇兄终究是比不上太子皇兄!
齐子皓也没与他们争辩,而是胸有成竹地说道:“本王刚刚的几个问题已经解释了这些话。既然有些人蠢钝如猪。那本王就将话说明白好了!”
被讽刺如猪的二皇子和昭王瞬间脸就黑了下来。
“那些书信笔迹虽与本王一模一样,却不是本王所书,那印章也不是本王的,真正的印章与那上面的是有些微区别的。至于你们说的那个齐西,就更与本王无关了,顶着一张齐西的脸罢了!否则,本王派他做了这事,你以为本王会让他顶着伤口这么些天再被人发现?”
众人顿悟!对呀,定王手上什么良药没有,区区手臂上的伤口又岂会好几天还挂在那儿等着被人抓到?看来,这事不简单啊!
唯有昭王眯了眯眼看着身旁这个风华绝代的侄子,原来他早就一切了然了!
二皇子却不肯就此罢休,好不容易能让太子削掉一条臂膀,他怎能让齐子皓三言两语就蒙混过关!
“一切不过是定王的托词罢了!”齐浩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了齐子皓的陷阱里。
隆正帝依齐子皓所请召来几位大儒认真地比对了信上和真实的印章,果然发现了真正的印章右上角的边缘是不同的,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至于那个齐西,则是被穿了琵琶骨押上殿来,齐北用一种药剂在他脸上抹了抹,而后便撕下一张完整的面皮来。而面具下那张脸却是生的豪狂粗放,一看便知是北燕人。
“皇上,此事想来是北燕人的阴谋,我们都是错怪了定王殿下!”昭王见形势不好赶忙站了出来示弱。
说罢,又转向齐子皓,一脸愧疚地说道:“子皓,这都是皇叔错怪了你!还请你别见怪!”
齐子皓是什么人!虽然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样子。内里却是毒舌又爱记仇,何况这次坑都挖好了,他还能把这些自愿跳进去的人拉上来不成!
若他所料不错,这次的事情和昭王脱不了关系,只是他却没拿到实质的证据。他既然刚刚浪费了那么多口舌,就是故意引诱昭王和二皇子开口发难的!
“启禀皇上,臣认为此事虽然与北燕人有关,我朝也必是有人与之合谋。至于那人是谁……”齐子皓的眼光在二皇子和昭王身上转了一圈,慢条斯理地说道:“虽然不知那等鼠辈是谁!只是他的目的必然是为了要打压本王!”
齐浩扬到了这会儿要是还不知道齐子皓是故意为之的话,那他便白和太子争了这么多年!
“你信口雌黄!”齐浩扬不复往日的张狂,脸涨得通红,不顾身份地指着齐子皓吼道。
这等勾结外邦的事他绝不能沾上!何况,根本就和他无关,他凭什么给别人背黑锅!想到此处,他又狐疑地瞥了昭王一眼。
“放肆,给朕住口!”隆正帝指着他骂了一句,“如此是非不分,听风就是雨,简直枉为天家之子!”
这一句骂得不可谓不严重,众臣心里一突,一个个地都猜起了隆正帝这句话里的意思。
齐浩扬则双拳紧握,低着头一言不发。
“即日起,昭王和二皇子闭门思过三个月,无诏不得外出!至于孙孝华,”隆正帝看向顺天府尹,说道:“唐卿带人去抄了他的家吧,革职查办!无事便退朝吧!”
隆正帝离开后,孙孝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连句求饶的话都发不出来。
昭王在走到齐子皓身边的时候,笑着说了一句:“侄儿这一招还真是高明!只是路还长着,后头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齐子皓也不惧他的挑衅,冷笑着说了句:“有自知之明便是最好,本王也希望后面你的手段能高明一点。”
昭王冷哼一声挥袖离开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气愤。布置了这么久没伤到齐子皓分毫,还把自己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权利让出去了!闭门思过三个月,他的好皇兄一如既往地会做人啊!借坡下驴明着就把他参政的机会收走了,只是他岂会让他如愿!
齐浩扬也好不到哪去,闭门思过三个月!谁知道三个月会发生多少事!齐子皓,本皇子和你势不两立!
一场刺客风波以齐子皓的完胜终结。只是,东齐京城里的风起云涌却就此拉开了序幕。
清水院
叶卿清抱着暖炉,站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花飘落。不知道,明日会不会是个晴天呢?
紫苑一回来便见她站在窗前,拿起披风便披在她身上。往日里红莲都是这么做的,她虽然不会像红莲那般唠叨,可照顾小姐的事也是该做好的!
“回来了?”叶卿清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暖意,转过身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姐料事如神。今日一大早奴婢便和齐南带着人去外面盯着,果然在集市上抓到好几个散布谣言的人!都是庄家的人!”紫苑详细地将情况说了出来,“而后,我们也按照小姐的吩咐派人传出了话让百姓们以为定王府是因为碍了别人的眼才会遭到陷害的!”
叶卿清点了点头,她虽然认为二皇子和庄家不会明目张胆地在祭天大典上做文章,可庄家想要趁火打劫,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只是吩咐紫苑和齐南抓到谁的人便将舆论的导向推向谁,庄家上赶着找倒霉她也不能拦着不是!
齐子皓因为她已经被划为太子的人,这碍的,自然就是二皇子的眼了!
叶卿清和齐子皓二人春风得意,昭王府却是一片狼藉。
齐承佑一路忍着怒气,回到府之后将自己的书房砸了个干干净净。
看齐子明坐在轮椅上没事人一样地独自弈棋,齐承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心思在这下棋?之前说什么万无一失,还不是被人耍着玩!连着本王又被我那好皇兄给赶出了朝廷!”齐承佑一想到齐子皓今天做的一出戏,就越说越气,对着齐子明便吼了起来。
他分明是早就识破了齐西的事情,竟然还不动声色,生生地等着人去定王府搜查!
齐子明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和他同仇敌忾,而是依旧淡定地摆弄着手上的棋子。
齐承佑感觉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他怒极反笑,看着齐子明的双腿,不怀好意地道:“你倒是悠闲!可莫忘了自己是怎么在轮椅上坐了这么多年!”
果然,齐子明听到这话,阴鸷的眼里恨意不言而喻,生生地捏碎了手里的白玉棋子。
他当然不会忘!要不是当年隆正帝对怀孕的昭王妃下毒,他怎么会一生下来就身体病弱,不良于行!这些年,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忍受了多大的痛苦,遭受了多少的白眼!他怎么会忘呢!
看着齐承佑满意离开的背影,齐子明笑了起来,看起来温润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他的这个父王,野心有余能力不足,性格又冒进暴躁!若非他急着要下手把事情栽赃到齐子皓身上,怎么会被他轻易识破还反将一军!
当自己不知道他在利用自己呢!对于自己这个“残废”的儿子,他向来没有真正放在眼里。一边想着利用自己除掉他的绊脚石,一边又想着早日登上皇位再把他一脚踢开!只是这世上又岂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齐子明从来就没有父母,也不会念及任何感情!
只是在想到齐子皓安然无恙的时候,虽然也曾预料到但心里还是冒出了一股失望。竟然不是因为没能除掉齐子皓,而是因为明天他要和叶卿清大婚了!
他一直都深信不疑,他未来一统天下的路上,真正的对手只会有齐子皓一人!
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过早而又漫长。
刚到戌时,红莲便早早地服侍叶卿清洗漱完毕,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今晚一定要睡得早早的,不然明天眼下顶着两片乌青会影响美观!
叶卿清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想到明日的大婚,没来由地她就紧张了!前世虽然他们也是夫妻,可说到底,秦卿和凌天宇的故事她只是在梦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过,却从未亲身经历。
想到江芸红着脸塞来的压箱底,她不禁一阵脸红。荣国公府没有合适的长辈教她,便是黄嬷嬷也是支支吾吾地和她大致说了些。
老太君这几天身体倒是有些好转。齐子皓出事那天晚上,老太君还把她叫了过去,和她说了好一番道理,让她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事都不可委曲求全。叶卿清想,她一定是想起了姑姑叶皇后。
曾经因为老太君的一厢情愿而产生的些许怨怼早就烟消云散了。她对这个顽强坚韧的老人只有心疼。她希望她能一直好好的,看着叶卿岚让荣国公府再创辉煌。
“小姐,您睡了吗?三小姐来了!”红莲轻轻地叩响了内室的门。
“快让她进来吧!”叶卿清闻言坐起了身。
叶卿渝裹着厚厚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一张俏丽的小脸仍是冻得有些发红。
“冻着了吧?外面这么冷,怎么大晚上的就过来了?”叶卿清靠起身子,心疼地问道。
叶卿渝喝了杯热水,解下身上的披风,笑着说道:“不冷,你看,我拿着暖炉呢!”说着,拿起手中的暖炉晃了晃。
叶卿清轻笑起来。
叶卿渝确定身上的寒气散去了,才噔噔噔地跑过来抓着叶卿清的手臂,一脸亮晶晶地说道:“姐姐,我今晚要和你睡。”
“好!”
姐妹两人平躺在床上,谁也没先开口。
最后,还是叶卿渝忍不住翻了个身,面向叶卿清,低声问道:“姐姐,你开心吗?”
叶卿清闻声也转向了她,看着妹妹已经褪去稚嫩的脸庞,突然有些感慨,十几年了,如今她已觅得良人,而妹妹也是到了花嫁之龄了。种种只化为了一句肯定:“开心,因为姐姐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我也替姐姐开心,可也难过。明天姐姐就要是别人的娘子了,就不仅仅是我的姐姐了。”叶卿渝说到最后有些哽咽。
叶卿清笑了出来,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哄人的软音说道:“傻丫头,你只比姐姐小一岁,明年这个时候你也会是别人家的娘子。可你还是我的妹妹,我也还是你的姐姐。”
叶卿渝其实都明白,只是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有姐姐陪着,一时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姐妹两人又说起了小时候的趣事,屋子里不时地响起一阵阵开心的笑声。
最后,看叶卿渝说到睡着了,叶卿清替她将被子掖好,也闭上眼睛睡了。
“你怎么来了?”叶卿清睡得浅,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闯了进来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看到齐子皓一身黑衣站在床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睡在里面的叶卿渝,还好她没醒,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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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不算是最后一次夜闯香闺?~明天,盛世婚嫁!
久久最近为了房子的事心很累,闹得不愉快,觉得这世界都没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