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采薇站的很直,终究还是咬着牙问出了一直隐藏在心中最想要问的,也几乎等同于他心结的话语“假如我不是太子派去帮你,你我之间而是真正的陌路相逢,你又该当如何?”
百里豫又何尝不懂得凌采薇的意思,话已说道这个程度,他却已经不能再装傻,实话很残忍,他不想说,却“……没有如果。”
“我懂了。”凌采薇笑得惨然且美丽,那漂亮的却不显得女气的脸美得不像话。
缘深变缘浅,你我之间终于还是差了一个缘的缘。
凌采薇回京复命,自然带回了那个百里豫作为回礼存在的笛子。
起初李亨看到这个笛子是欣喜的,自打百里豫去了边关便没有笑过的李亨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个幸福到有些好看的笑容。
这个笑容真的很刺眼——凌采薇如此想到,然后他突然跪在了李亨面前。
李亨不解的同时内心也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说:“爱卿有话直说便是,你该知道的,朕一向最为信赖您的。”
凌采薇跪在地上,他的头微微抬起,眼中浮现的是李亨所不懂的决然:“皇上,臣想要辞官。”
李亨皱眉:“辞官?为何?”
凌采薇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陈述道:“皇上,臣自小被您救了之后就一直为您做事,做了很多至今也不知道是对还是对的事情,如今大局已定,皇上已经不需要臣了,而臣……也想去找臣需要的人。”
不是李亨太愿意脑补,而是……时间太巧合,话语太暧昧,让他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
所以,李亨那不知何时已经紧握的拳头颤抖着,问:“他答应你了?”
“……”凌采薇没有回应李亨,但是他那沉默的态度却仿佛默认了李亨的疑问。
“朕懂了,你回去吧……”李亨摆摆手,他骄傲的挺着脊背就像是一个永远都不会被打败的帝王。
事实上他的确是个帝王,但已经被打败了。
在凌采薇退出大殿的那一刻,骄傲的李亨瘫坐在龙椅上,似苦笑,似痴笑,他紧紧的握住了百里豫赠予的竹笛用力的扔在了地上,低声道:“你既选了他,又把这笛子给朕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李亨没有用力摔又或者那笛子的质量很好,那笛子并没有被摔坏,而是被李亨捡了起来细心保管。
每当夜晚不想召见嫔妃的时候,便拿着这把看似丑陋的竹笛吹上那么一个两个的不成音的残音,可脑海中就会出现凌采薇和百里豫相亲相爱的样子,这种感觉会让他愤怒的摔了笛子,等从这种氛围中缓过来之后再次捡起……
久而久之笛子虽然未曾摔坏,但却多了一道道的划痕。
而凌采薇在离开了皇宫之后自然不会去找百里豫,因为他已经被拒绝了。
他去了许许多多的地方,也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最后被一个执着的男孩所感动,去了那穷凶极恶的地方更名为莫采薇,成为了那个少年的手下——他想知道,当两个从小就被羁绊捆住却不得不走向不同道路的孩子,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八年后,当年宠冠后宫的杨贵妃现在的太后娘娘病危,在护国公主安陆公主的请求下,李亨传旨让百里豫回长安见太后最后一面。
李亨传旨让百里豫回宫心里不为不复杂,一会儿想着百里豫现在的模样,一会儿想着他是否已经和凌采薇双宿双栖,一会儿想着他是否还想杀自己,一会儿又想着自己会不会有机会杀他,就这样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就连最受宠的淑妃,当初太子府的张良娣都被李亨给骂了数次。
起先得到这个消息百里豫是吃惊的,心说杨玉环贵为太后,如今在宫里吃好的喝好的还能生病简直不能理解,随后又猜测是不是李亨现在翅膀硬了,特意用杨玉环做幌子来引他回去好一网打尽的?
百里豫想了许久也未曾想明白,把桌子上的酒壶丢给了风尘仆仆的李白:“这次不能留你喝酒了,我得去京城了。”
李白接过了酒壶,有些担忧的说:“此去,也许会有性命之忧。”
百里豫倒是十分洒脱坦然:“阎王让我三更死,不会留我到五更,是生是死,全看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