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泓觉得,自己被雷劈了。
谢晟还很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叫他节哀的表情。
同样被雷劈过的还有摊在沁水阁的秦苏。无论金将军怎么在她身上爬,她都没有起来的意思。卫泱一直在忙碌着帮她收拾东西。
秦苏惶恐地发现,原来成亲竟然是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别说要自己亲手缝制嫁衣这种事情了,光是看看那些繁琐的礼仪,她就望而却步了。
卫泱收拾完东西,还替她写了一张单子,“秦姑娘,这些都是你要准备的,可别忘了。”
秦苏在榻上翻了个身,继续装死。
司马熠走进来,将人拎起来捋了捋,关心道:“怎么了?”
秦苏皱着苦瓜脸,道:“我想等我头发长长再成亲。”
司马熠心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击中,闷得发不出声来。
“我的脸虽然好了,但我的头发还没长回来。一想到我的头发,再想到要跟烧了我的头发的人共结连理,我会做噩梦的。”
司马熠猛地喘了口气,“你若真记恨我,就把我的脸和头发都烧了吧。”
秦苏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看着司马熠那张甩脸,忍不住摸了两把,道:“舍不得。”
司马熠握住她的爪子笑了。
“以前我干了很多蠢事,那是因为那时还没喜欢上你。从这一点,便能证明我没把你当任何人的替身。”
这些日子他只想通了一件事,他们回不到从前,为何还要被过去所拖累。他想要给他的阿檀一个干干净净美满幸福的未来。
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显然,命运并不打算饶恕任何人曾经的罪孽。
容若来了两口大箱子当礼物,箱子很大,却并不重。其次还有些细碎玩意儿。
谢晟和郗泓跑了,王凝便承担起搬运的责任。卫泱跑过来帮忙,还没靠近王凝,王凝的耳根子已经红了,他语气不太好,只道:“你细胳膊细腿儿的,别来添乱。”
卫泱的脸色白了白,她觉得最近王凝很不待见她,可她有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从小到大十几年的兄弟,他们很少吵架,即便是吵架,王凝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不消一刻钟就会舔着脸过来逗她。
但这次,似乎不同。
卫泱乖乖整了整脸色,自己已经是琅琊王的幕僚,不该再像个孩子似的去计较什么。她乖乖地退到一旁,给王凝倒了一杯茶,巴巴端过去,本想,王凝就是好面子一点,自己先服个软,有什么心结摊开了说也就好了。
可谁知,茶水刚端到王凝身畔,王凝拿着东西的手突然一抖,手里的东西掉了下去,他急忙去接,一拐子便将卫泱的茶水撞翻了。卫泱本来身子就弱,差点被带倒在地。王凝条件反射要去拉的手,在即将碰到卫泱时,突然僵在半空,最后负气地收了回来。
卫泱稳住身形看过来时,只来得及逮到王凝一个冷漠的眼光,接着便是他若无其事转开的头。
卫泱眼圈一下便红了,却忍住没有哭。
内院的秦苏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冲外面喊了一声,“阿鱻,大黄饿了,你来喂它可好?”
卫泱应了一声,急忙放下茶杯进来。
如今卫泱已经慢慢学会跟金将军相处了,虽然她还是怕,但至少不会晕过去。
秦苏见她抖抖索索地接过大黄,嘴角翘了翘。这才与司马熠一起迎了出去。
抬着箱子进来的王凝有些心不在焉,眼珠子时不时地去飘内院的卫泱。
秦苏很没眼力见地直接站到他身前,挡住了他窥探的视线。
王凝十分不乐意地将视线挪到她脸上,秦苏却笑得春意盎然,悠悠道了一句,“你不觉得自己蠢吗?”那样去伤害自己喜欢的人,活该讨不到老婆。
王凝却没明白秦苏的良苦用心,只退了一步,帮她把箱子打开。也没心思看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用眼角余光扫着里面那道瘦弱的身影。
秦苏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微微有些愣神。两箱子的卷轴,叠放得整整齐齐,从泛黄的纸张看得出来,这些卷轴怕是有些年头了。桓楚是讽刺她读书少吗?
容若解释道:“桓南郡说,姑娘若是看完这些画,应该会明白他想说什么。”
在覆舟山时,秦苏就去找过桓楚,只吃了一个闭门羹。
司马熠眯了眯眼,打开一卷,竟然是桓楚儿时的画像。
司马熠冷笑道:“桓南郡这是什么意思?”
容若丝毫不为司马熠升腾起来的戾气所动,只道:“这些,大概只有秦姑娘才能看懂了。”言下之意,你琅琊王不必过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