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就在此时,暗卫来报,秦苏不见了。
司马熠的心一下凉了个透。
以他们对宣宏太子揣测,对方肯定会有两手准备,若是不能在今晚杀了司马熠,那么便会用秦苏这条线来引他入埋伏圈。
本来他们是要让卫泱假扮秦苏被对方带走,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剩余的残部,可如今真的秦苏不见了,谁都不知道这最后一个环节会出现何种情况。
郗泓过来,“殿下,这边交给我。”
司马熠点点头,迅速离开。
司马熠找过秦苏最初的住处,卫泱与王凝已经不见,暗卫告诉他,他们已经有人暗中跟了过去。
那么,卫泱这步棋并没有出错。
于是司马熠又去了秦苏最后出现的地方——桓楚的住处,这里除了一堆刺客的尸体,空无一人。
司马熠的心头又凉了一下。
以桓楚的战斗力不可能让这些人得手才对。
就在司马熠寻找秦苏时,秦苏也正到处找他。
她翻遍了死人堆,白衣沾上了斑驳血迹,到最后已经是浑身浴血。梦游的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司马熠。
她眼神呆滞却坚定,鬼魅般的身影迅速在覆舟山移动。
清理尸体的西池武士们猛地回头,似有什么影子掠过,可定睛看时,一人也无,他本只当自己眼花,可当他们抬着尸体去堆积地,却发现那些尸体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当即,所有人汗毛倒竖,嘀咕道:“不会这么邪门吧?”
事实就是如此邪门,每个堆放尸体的地方,都变得乱七八糟,还有人看见有个白影蹲在里面“吸食死人血”,甚至有一个武士十分不幸地跟那只鬼魅打了个照面,只见她面色如雕塑,手上和衣服上全是血,双眼空洞无神……
司马熠派了很多暗卫去寻找秦苏,这些人并没有见过她的脸,只记得她的面具。所以,当他们看到类似的人影再次进入司马熠之前住的房间时,他们立刻放了信号禀报。
司马熠几乎是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暗,有淡淡的香味。
他知道秦苏一定是担心他了,才来找他。
看到房间里矗立的白影时,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安放下来,全身的神经随之一松,那一刹那,他瘫软在地上,口里喃喃念叨,“你在这里就好。”
白影心中一凛,眼中露出温柔痛苦的神色来。她走到司马熠面前,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却没说话。
司马熠知道她又在梦游了,只是苦笑,这小东西还真是教人担心,他以后是不是要考虑给她拴根绳子才能作罢。
他这想法刚冒出来,一张软软的嘴便贴了上来。不同以往的大胆,这张嘴小心翼翼,从他的额头细细碾磨,然后是鼻梁。
司马熠心中血液像是被人给点燃了。一把揽住白影的肩头,刚要翻身,手指在她肩骨上揉捏了一把,突然将人推开。
这时,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使不上力。
“你是谁?”
“殿下,我是阿檀,你不认得我了吗?”
司马熠甩甩头,坚定地说道:“你不是!”
那一刻,王芝画几乎崩溃了。她走到今天,已经无路可退。这是最后的机会,她怎肯放过。
这些年,她模仿王曦的行为举止,那么像了,为什么司马熠还要否定她?
王芝画摘下面具,看着黑暗中的司马熠,她看不清他的脸,她也不敢看清楚他的脸,想必,此刻那张她所爱慕的脸上一定写满厌恶。可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有些东西,老天注定不会给她,她为什么不为自己拼一把,就算最后一无所获,至少她可以死心了。
是啊,这么多年,她只是因为不甘心不死心。
就算宣宏太子能够原谅她,又怎么可能再对她好。与其被一个不爱的人折磨,不如被自己爱的人折磨,就算被司马熠杀了,她也甘心了。
但她,最后想要赌一局。司马熠未必真对自己狠得下心来。
王曦能为了他耍尽手段,她也可以。司马熠最后能被王曦套牢,为什么不能爱自己一点?
王芝画今夜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司马熠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药,即便开始出现幻像,他却坚定地守住了最后一丝清明。
面前的人不是他的阿檀。
“王曦已经被抓走了,这里没有人能解殿下你中的药。”王芝画嘲讽道,颤抖着手想靠近司马熠一点。
司马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威胁道:“王芝画,别逼寡人杀了你!”
王芝画苦笑道:“那你就杀了我吧!”
司马熠眼冒红光,但并不待他动手,一个浑身浴血的小混蛋如旋风般钻了进来。
她就像是嗅着人味儿而来的野兽,在黑暗里如鬼魅一般。
司马熠的脑子突然有一刹那的清明,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又产生幻觉了?
秦苏二话没说,将匕首搁在王芝画的脖子上,怒吼道:“把你的爪子从他身上拿开!”
王芝画方才那股决绝之意,差点被秦苏给震散了,一股别样的愤怒腾生起来。
“王曦,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秦苏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男人,一刀就割了下去。当然,秦苏自认为是个纯良的小兽,不会真要她的性命,但绝对要让她吃到苦头,所以,她一连割了三刀,一刀脖子上,两刀在她摸过司马熠的爪子上,最后再狠狠地给了她一个手刀,将人弄晕了,豪气干云地丢出了房间。
司马熠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给震得药都醒了三分。可看到秦苏,嗅到他熟悉的香味,司马熠内心愈发躁动,血液像是被点着了一般。
秦苏将门窗关死,回到司马熠身边,欺身压上他,道:“你是我的,谁都不可以染指。”声音冷漠没有起伏。
司马熠热血狂涌的心泛上一阵酸楚,他知道,此刻的秦苏又在梦游,可这样的表白,比世间任何甜言蜜语都要令他沉醉。
他轻轻抚上她的鬓发,取下她的面具,托着她的后脑勺,“我永远都是你的。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