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梦,秦苏很久没做了。
她站在雪地里,雪下得寂寂无声,整个梦境都只有那一个场景,仿佛时间已经定格在那一刻,无穷无尽。
但这一次,在梦的尽头,她看到一个人,一个她等了很久的人,久得她甚至忘记了岁月变迁。他遥遥走来,仿佛踏遍了万水千山,穿过了风霜雪雨,最终走到他们约定的地方,站到了她面前,轻声唤了一句,“阿檀……”
秦苏全身的神经便在那一刻苏醒了,她猛地睁开眼,第一次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没有王芝画,没有司马熠,只有我们两个……”
桓楚握住秦苏的手,单膝跪在地上,仿佛面前的人,便是他寻觅已久在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女王。
一滴泪滑过秦苏的脸颊,桓楚伸出手,看着眼泪滴落在他手心,温热的,苦涩的。
“你终于回来了……”
原来她所有的梦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吗?
不是遗忘,不是割舍,只是为了隐藏,让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撑到他回来的那一刻。
司马熠找到秦苏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那一刹那,心中似有什么碎裂了。他踉跄后退了一步,直扶住门才没让自己的倒在地上。他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仿佛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已经一去不复返。
这种感觉如同五年前,看着阿檀失去温度的身体。
曾经,他做梦都在想,阿檀活着就好,只要她活着,无论是她恨自己,或者跟别人过着幸福生活,他都可以不计较。
可,此刻,他知道,他完全做不到!
第二日,司马熠一早上都没看到人。
秦苏站在他寝殿门口,集聚了很久力量才鼓起勇气敲响他的门,毫无意外,只得到一个低沉的字,“滚!”
秦苏抖了抖,却没退缩,“琅琊王,我进来了。”
说罢,也不经他同意,撬了他的门钻进去。
帘幔重重,挡住了所有光线,司马熠窝在黑暗中,秦苏即便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他此刻正盯着自己。
凭借野兽的直觉,秦苏摸到司马熠身边,离得近了,才发现他靠着柱子坐在地上,一双凤眼如鬼火一般,有些骇人。
秦苏轻咳了一声,将带来的酒坛放在他面前,也席地而坐。
“听说皇上心情也很不好。”
司马熠看着这个毫无自觉的混蛋,不说话。
“呃,兄弟哪有隔夜仇,皇上他毕竟是九五之尊,又是你的兄长,你稍稍服个软,他也就原谅你的忤逆之罪了。”
秦苏感觉房间的温度似乎在下降。为了给自己壮胆,她打开酒坛,自己先喝了一口,又推到司马熠面前,劝诫道:“俗话说一醉解千愁,大醉一场,醒了给他请个罪,一切就硝烟云散了。”
“寡人不喝酒!”司马熠终于啃了一声。
秦苏大受鼓舞,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诫,毕竟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的,她有责任有义务化解兄弟俩的矛盾。何况,以她野兽的直觉,司马承不至于耍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谋。
“我方去了台城,谢皇后也说,皇上不会怪罪于你……”
“怎么,你也有心虚的时候?”
秦苏被刺得激灵一下。
方才还说不喝酒的司马熠此刻却抱着酒坛猛灌了几口酒,这让她愈发心虚起来了。她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似乎大概并没有得罪他,怎么这感觉像是她欠了他五百两银子似的。
“寡人哪里比不过桓楚了?”
秦苏被司马熠的凛冽气焰吓得瑟缩了一下,“你,你知道了?”
司马熠眼睛已经快冒出红光了。
秦苏稳了稳心神,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道:“你知道,我爱的是他。我想,再试一次……”
“嘭”,酒坛子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哗啦啦碎成了渣。司马熠终于控制不住,将秦苏扑到地上,居高临下气势磅礴地吼道:“你要等的人明明是我!阿檀!你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才是你爱的人!”
秦苏看得当然清楚,她觉得现在看不清的是司马熠。
司马熠被她的反应气得浑身发抖,粗暴地啃了一下。秦苏的手脚被被压制住,根本动弹不得。司马熠咬破了她的嘴,她哼都没哼一声。尝到血腥味的野兽突然抬起头,所有暴戾在那一刹那凭空被人抽空了。
秦苏相当平静,“殿下,我不是王曦,也不想做她的替身。”她只想爱她所爱,只想过她自己的人生!
“你就是她!你为什么不信我?”
当一滴热泪落在秦苏脸颊上时,秦苏心莫名地绞痛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竟然没有推开司马熠,任他将脑袋埋在她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