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
“那何以每日那么晚归家?”
十日里得有九日是天黑后才回来的。
往前下朝后几乎每天回来用午饭,用罢午饭再去内务府,可近来也多是直接不回来吃午饭了。
“原来姑娘是说这个啊。”小厮浑然不觉自己出卖了自家老太爷,笑着道:“是这么回事儿,老爷近来特别喜欢往咸安宫那边儿跑,只要官学那边不休沐,他便日/日过去,有时是同里头的先生们谈谈书画,有时则是瞧瞧里头的学子们课业做的怎么样。”
冯霁雯不禁有些汗颜。
同先生们谈论书画也就算了,可怎么还关心起学子们的课业来了?
他对大清朝八旗子弟们的学业如此上心,皇上知道吗?
“我知道了,你去吧。”
小厮笑着应了一声“欸”,便提着食盒去内务府了。
冯霁雯则怀着满心的莫名其妙回到了棠院。
按理来说,老爷子这种行为原本算不上有多奇怪,毕竟咸安宫就在西直门内,他出宫进宫的去看看倒也方便,本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偏要对自己称是内务府事忙呢?
冯霁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日,冯英廉和往常一样,待天黑透了才回来。
更衣之后,又同往常一样去了书房,取出了那本自己近来随身携带的册子,一面摇头一面拿笔将上头的名字划掉。
这实则是一本花名单。
名单上记载的都是亲事尚且没有着落的八旗子弟的姓名、甚至还有个人作风等信息……
虽然庆伯认为这种做法有些猥琐见不得光,有失他堂堂一个二品大员的身份,并且表达了不赞同,但这可是他花了大把功夫才收集来的。
只是后来老爷子渐渐发现。八旗子弟中较为优异的一些,还真是多聚集在了咸安官学当中,于是便干脆****到咸安官学中假装散散步,再假装跟里头的先生们谈谈教育大业,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学子们的情况。
这一连差不多一个多月的假装下来,所物色的人选逐个儿地被他单方面地筛选掉,到如今他心底已差不多有谱儿了。
经过多日来的观察。他物色到了一位自个儿中意。且估摸着自家孙女儿也能中意的年轻人。
毕竟月牙儿这孩子没什么追求,唯独喜欢长得好看的。
只是还要试探试探对方的意思,方可确定下来要不要对月牙儿讲。
灯火微微窜动的书房中。老爷子默默地盘算着。
……
数日后,冯霁雯意外地收到了一张烫金请柬。
竟然是来自宫中的请柬,邀她参加五日后腊月初二的宫宴。
帖子后戳着的是皇后的凤印。
她后期了解到,这个与她认知中不太相符的乾隆王朝。自前后两任皇后相继离世后,便未再立后。与历史记载不同的是,令妃娘娘在此时已经过世,执掌六宫代管凤印的人是嘉贵妃金佳氏——也就是八阿哥永璇与十一阿哥永瑆的生母。
此时乾隆的子嗣除去早夭过世,以及过继出去的之外。只剩下了三位,除却永璇和永瑆之外,便是年岁尚幼的十五阿哥永琰了。
在后宫之中有着两个儿子傍身的嘉贵妃。又因极得乾隆皇帝欢心,多年来荣宠不竭。
冯霁雯对历史上的嘉贵妃却没有太多印象。但想到令妃都比历史上过世早了那么多,其它的事情也发生了改变实属正常,便也不去多想。
但是,这位嘉贵妃何以要请自己入宫赴宴呢?
冯霁雯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待晚间冯英廉回来之后,便向他说起了此事。
冯英廉听罢倒无太多意外,笑着说道:“这是选秀前的规矩,每届三年大选之前,宫中都会设宴宴请京中官宦闺秀,你既是被撩了牌子的,故只是去走个过场而已,小心谨慎些,便不会出错的——可别再像三年前那般鲁莽了。”
原来冯霁雯在三年前也曾参加过一次。
冯霁雯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
原来是选秀前的相看——大抵是各宫的主子提前留意甚至是拉拢的手段吧,赶在送去在内务府之前,自己心里先有个数儿。
毕竟这些姑娘们个中出挑的,最终的结果都是留给皇上作妃嫔,或是许给皇子宗亲们。
当然需要仔细留意着。
只是她头一回进宫,心中实在没底儿,许多规矩都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会,不由就有些忐忑。
冯霁雯想了想,决定明日去一趟静云庵,同太妃请教请教,备一备功课。
冯英廉听她竟然这么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了,不由觉得很欣慰,点头称好后,干脆道:“多住几日也无妨。”话罢又交代道:“但总如此麻烦况太妃也实在有愧在心——你明日大可用罢午饭再过去,我待会儿交代管家一早出去采买些东西当作谢礼,好让你一并带过去,也算是咱们的一份心意。”
他思虑周全,冯霁雯应下来,心底却在哀叹。
她固然乐得跟太妃多呆几日,可那绝对不是一直学规矩啊。
但为了能安安稳稳地参加完此次宫宴,她没有偷懒的理由。
只是此时冯霁雯不知道的是,此次宫宴就连嫡出的宗女也要陪着参加,于是比她还不懂规矩的紫云近来直接被勒令在家练习规矩,连门儿都不许出了,真正的一个苦不堪言。
对于这场宫宴心里有了底儿的冯霁雯自冯英廉那里回来之后便放松了许多,带着小仙回了棠院,恰见小茶正在前堂弯腰逗着“净雪”。
“净雪”便是她一月前从况太妃那里抱来的小猫儿,因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冯霁雯便仿着净槐的名字给它顺口取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