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做这个样子出来迷惑我等?”左侧的一个官员不禁道。
坐在两侧的官员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显然也猜不透这柳乘风的心思。
“哎……”徐贯突然长叹了口气。
他这一叹气,议论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所有人都不禁朝徐贯看去,想听听尚书大人怎么说。
徐贯一副惋惜的样子道:“此前老夫是怎么说的?要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可是你们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这么做迟早是要东窗事发的。太子殿下操练新军,你们居然也敢在这上头打主意,你们难道就真的以为,别人奈何不了你们?”
徐贯的脸上露出冷意,双手一摊:“现在好了,东窗事发,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涉及到了太子,涉及到了宫里,连内阁那边也不敢声张什么,这是什么?这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事只有皇上才能定夺,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皇上怎么办。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皇上当真听了柳乘风的搬弄是非,你我这些人,俱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徐贯一番话,吓得大家都不敢吱声。
徐贯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处,这些人连忙将头低下去,不敢去直视徐贯的眼睛。
徐贯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冷意,随即道:“可是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老夫再说什么又有什么用,说了你们肯听吗?”他叹口气,捋起了自己颌下的长须,慢悠悠的道:“既然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就只有你死我活了,京卫的人已经送了信来,他们说的没有错,柳乘风必须死,他多留一日,大家都不安生。”
“你们呀,总是盯着这个柳乘风,总是在看他做什么,来猜测他下一步的举动。可是老夫看,柳乘风不必再教人盯着了,得叫人盯着聚宝商行,盯着学而报,盯着锦衣卫,甚至……”徐贯的目光一闪,声音放低了一些,淡淡的道:“甚至是东宫,是太子,要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才能猜测他们下一步的举动。”
“常语说的好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这个彼不是柳乘风,是老夫方才说的这些人,柳乘风现在在读书在写字,是为了什么?无非是打消我等的注意力而已。此人一向狡诈,不可小视。”
说了这么多话,徐贯便去喝茶了。至于其他的官员,当徐贯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侧耳倾听,连呼吸都带着谨慎,生怕这呼气吸气的功夫打断了尚书大人的话。谁都知道,这位徐大人是三朝老臣,是老资格,他的话谁敢打断?
喝过了茶,徐贯咳嗽一声,继续道:“既然打定了主意,要除掉此人,就不能心慈手软,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太过敏感,东宫洗马、锦衣卫千户,又是廉州侯,这个时候动手,宫中震动,肯定不会轻饶,一定会彻查的。只怕到时候,连锦衣卫和内阁都会不满,毕竟嘛,刺杀朝廷官员,这种事太犯忌讳。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将柳乘风的罪名坐实了,工部的吴主事说的好,安南人与柳乘风不共戴天,那就让他们出头吧,过几日各国在紫禁城朝见,若是那个时候安南国使节肯发难,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弹劾,陛下便是再装糊涂,只怕也敷衍不过去,革了他的职,剥了他的爵位,事情就好办多了,其他的,就交给京卫去处置。”
众人纷纷点头,道:“大人说的是。”
徐贯微微一笑:“你们也就这点儿本事,没出事的时候呢,一个个目空一切,等到出了事就这点儿胆气,罢了,老夫该说的也说了,那黄涛黄大人还没来吗?”
正说着,外头却传出一个声音:“大人,下官来了。”
黄涛大剌剌的跨槛进来,脸上含笑,进来之后先给徐贯行了个礼,道:“下官见过大人。”
徐贯压压手,道:“别和老夫行这一套虚礼,事情办的如何了?”
黄涛微微一笑,道:“已经和那安南使节通过气了,话说的很明白,只要他们肯动手,柳乘风肯定官爵不保,废为庶人。”
徐贯颌首点头:“这也未必妥当,安南人一向言而无信,只怕他们未必肯尽力。”
鸿胪寺是专门与藩国打交道的,安南与廉州的过节,黄涛身为鸿胪寺寺正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却是信誓旦旦的保证:“大人放心,安南人与柳乘风不共戴天,一旦有机会,一定将柳乘风置之死地。”
“是吗?”徐贯却是一副狐疑的样子,随即微微一笑,道:“好吧,且就信你这一次,既然如此,那就等到两天之后,等那万国的使节朝见天子的时候吧,你们也都去做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