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冰冷的目光,唬得徐晃一动都不敢动,他尽可能地装出没有察觉的样子,将宝剑收入了剑鞘,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朝着林外走去。
然而当他离开那棵树几丈后,却猛然转过身来,目光第一时间望向那棵树的树干上,同时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树上确实有人,但是令徐晃颇为错愕的是,对方却仅仅只是枕着双手躺在树干上打盹歇息,并没有任何对自己不利的意思。
尤其是当徐晃望见对方眼中的疑惑与不解时,他羞得无地自容,半响才注意到自己仍然手握宝剑,他急忙将宝剑收入剑鞘,又是尴尬,又是歉意地抱拳说道,“某河东杨县人,徐晃徐公明,敢问兄何许人也?”
躺在树干上歇息的果然就是陈蓦,方才他也被徐晃的举动吓了一跳。
自进入林中以来,陈蓦一直窥视着天子御驾的动静,见御驾旁有无数士卒保护,他便绝了此刻混入这支军中刺杀刘协的心思,毕竟孙坚这样的万人敌都无法抵挡数千装备齐全的士卒,又何况陈蓦。
想了想,陈蓦打算在树上歇息一晚,他赶了近二十日的路程,早已疲倦至极,至于刺杀天子刘协之事,陈蓦并不心急,因为他看得出来,这支军队带着天子与百官,每日行程必然不快。
至于为何在树上歇息,那是因为此刻将近傍晚,陈蓦也不敢肯定自己这一睡要睡到几时,为了不至于被野兽骚扰,他这才刻意爬到树上歇息,但是却没想到,方才的一番窥视,却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幸运的是,陈蓦方才为了掩人耳目改变了行装,尤其是发束,如同浪人、侠客一般仅以一根枯草系住头发,又换上了一身粗布的衣服,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恐怕只会当他是流浪于他乡的浪人、侠客一流。
毕竟在东汉年间,习武之人大多也走远他乡寻找出路,或许是谋取功名、财富,或许是寻找贤主辅佐,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因此,陈蓦倒也不怕惹人注意。
不过这会见徐晃问起,陈蓦却有些小小的犯难,毕竟自己的真实姓名肯定是不能用的,如今天下,谁不知道颍川黄巾陈蓦?
想了想,陈蓦故意装出一副嘶哑的嗓音,淡淡说道,“山野之人,王越!”
“王越?”徐晃愣了愣,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惊声问道,“足下便是当年赫赫有名雒阳剑师王越?”
陈蓦听罢不禁有些错愕,虽说当年他用王越的名号在雒阳创出一番名声,但是却未想到,时隔近两年,仍然有人记得自己。
早知如此,还不如再编一个!陈蓦有些后悔。
然而徐晃却不知陈蓦此刻的悔意,兴致勃勃地抱拳说道,“足下大名,徐晃素有耳闻,却不想在此间遇到,却不知足下在此地做何?”
“……”心中暗暗怪对方多事,陈蓦想了想,信口胡诌道,“近年来,王某感觉自身剑法尚有可改进之处,却又不得其法,是故四处游历,希望有朝一日得天地感蒙,悟出精妙剑招……”
徐晃听罢恍然大悟,眼中露出敬佩神色,由衷说道,“晃数年前就听闻雒阳有一位用剑名匠,不求官途,沉浸武道,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比之足下,徐晃愧煞!”
听着徐晃由衷的敬佩之词,陈蓦心中哭笑不得,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哼哼两声作为回应。
原以为如此冷漠对待,徐晃便会拂袖离去,但是陈蓦哪里猜得到徐晃此刻心中所想。
也难怪,毕竟武人要比文人耿直地多,他们敬重强者,哪怕对方过于失礼也认为是应有的作态,就好比如今,徐晃心中就暗暗点头:此等气派,不愧是雒阳剑师!
于是乎,林中便出现了一幕较为可笑的一幕:林中交谈的两人,一人躺在树干上歇息,一人却立于树上,躺在树干上的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然而树下那人却显得兴致勃勃,话语连连。
其实倒不是陈蓦刻意卖弄、摆架子,只是他这会太困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与徐晃闲聊,但是徐晃却不知其中究竟,还以为是陈蓦脾气如此,倒也不在意。
终于,远处的一声悲呼拯救了陈蓦……
“追兵,追兵来了!”
“郭、李二贼杀来了!”
“快,护送天子快走……断后的将军何在?!”
直到此时,徐晃才想起自己的职责,面色一变,疾步朝着林外奔去,跑着跑着,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回头望着躺在树干上的陈蓦,双手抱拳恳求道,“王师,方才徐晃心喜,不及细说……我等护送陛下至东都,然李傕、郭汜二贼却率军步步紧逼,为我大汉社稷,为我朝天子安慰,徐晃恳请王师助我等一臂之力,击退追兵,保陛下无恙!”
躺在树干上的陈蓦闻言睁开眼睛,望了一眼徐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