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又是江湖上的事情,你们男人怎么就那么在乎名声,地位呢?”金芝似乎想起了心事,叹了口气。
武植倒对她好奇起来。这位整天睡眼朦胧地女子到底有什么心事呢,老是发些莫名的感慨,“你有心事?”
金芝大眼睛眨了眨,不答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进我们月昔庄偷袭呢?堂堂正正和月昔庄一战才是男儿本色吧!”
武植道:“为兄弟!”说话地时候自然想起了惨死在月昔庄数百弟兄,语气也变得狠厉起来。
金芝被他恶毒的语气吓了一跳,从这男子进屋子以来,她就有种直觉,好似这男子和自己很熟悉一般,所以也没怎么害怕。而这男子一直对自己也算有礼,金芝才放心和他倾谈。想不到一说到兄弟他就和换了个人一样,说话时那满腔恨意令金芝不寒而栗。
好半天,金芝才缓缓道:“想来做你地兄弟幸福的很……”
武植被她勾起心事,叹口气道:“应该说做我的兄弟很不幸才对,为了我枉死了多少条性命……”
金芝道:“你似乎没什么野心,又为何要来江南争地盘呢?”
武植愣了一下,道:“你怎知我有无野心?”
金芝摇摇头,道:“若是我爹爹,绝不会为了几个手下孤身犯险。你做的事情实在不似有大野心的人物。”
武植道:“也许我和方庄主性子不同吧。”在金芝面前。也就没直呼方腊。
金芝道:“也许是吧。”
二人沉默了下来,半响后,金芝忽然道:“走吧,咱俩去赌一局。”
武植一愕,看向金芝,赌一局?不会是看穿了我的身份吧。
金芝淡然道:“其实我一直很想赌这一把,看看在爹爹的心里到底是他地大业要紧还是他女儿的性命要紧一点,可惜一直没有赌注,现在你正是个够份量的赌注。”
如果我赌赢了,你可以逃出生天,我也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如果输了,还有一位豪杰在黄泉路作陪,也不寂寞。”
武植这才恍然,琢磨了一下还真是,方腊可不能用常理揣测,自己就算用金芝要挟他,若是他认为自己够份量威胁到他的霸业,还真不见得为了这个女儿就饶过自己。
沉思了一会儿,武植道:“明日午时我自己会杀出去,恕我不能陪姑娘豪赌了。只是这期间就麻烦姑娘也留在这里了。还要劝姑娘一句,有的赌局还是永远莫要知道结果的好。”
金芝神色微露失望,听到武植后面的话陷入了沉思,半天后才道:“也许你说的对,有地赌局还是不揭开才好,听你这句话倒令我想起了一位好朋友,他说的话也总是有几分道理。”
武植当然知道金芝说的人是谁,听她把自己称为“好朋友”,心里一阵苦笑,平日也没见你对你的“好朋友”有多好。
“以前我为什么就不明白有的赌局最好不要知道结果呢?”金芝近乎梦呓地喃喃道。“我曾经执意要揭开一个赌局。结果我输了……”
金芝又低声不知道在那边喃喃自语些什么,一会儿,语气变得高亢起来
“什么皇族后裔,柴氏子孙!什么高唐豪杰!不过是个伪君子,是个想复国想疯了的野心家,是个懦夫。为什么爹爹说不许他再和我来往他就乖乖的听话,为什么?!……”金芝泪流满面。近乎疯狂的喊了起来。
武植从她的话里略一思索已经大致明白,水浒中金芝和柴进可是夫妻。听现在金芝说地这人也是柴进无疑,大概柴进和金芝本来两情相悦,不过怕是柴进功利心更多一些,多半是想利用金芝地身份,方腊的势力帮他复国,谁知道方腊可能看破他用心。威胁了一番,柴进就算不能利用方腊,也不敢把这庞大地势力变成自己的对头,自然和金芝决裂。
想想后世书里歪批水浒,就言道柴进四处接纳江湖豪杰,养了无数庄客,想来也是大有野心,当时自己一笑而已,想不到却真是如此。
“小姐。您就别再想他了!”外面翠儿微带哭声道。看来金芝经常这般发泄的。
金芝伏在桌子上抽泣起来。老半天后,哭声才渐渐止住。抬起头叫道:“翠儿,你下去吧,早和你说了,我没事的,我又哪里会再想他,就是有些不服气罢了。”
翠儿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金芝默然半响,道:“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有的人为了手下可以舍生忘死,有的人却……”转头对武植道:“若是你心爱地女子被关进了龙潭虎穴。你敢不敢闯?”
武植淡淡道:“你说呢?”
金芝叹口气,“想来刀山火海你也会闯地,那你能否答应我以后不再和月昔庄作对?”
武植摇摇头,道:“姑娘又是多此一问了。”
金芝苦笑几声,道:“不管怎么说,看在你是条好汉,我今天送你出去,但是你若再来方府生事我绝不会再教你!”
武植站起来道:“既然如此姑娘这份恩情在月昔庄土崩瓦解时我自会报答!”
金芝怔怔的看着他,想不明白这位神秘男子哪来的这样强烈的自信。自己放过他,他不但不说什么感激的话,反而许下了这个看似可笑的诺言。可是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听着他不容置疑的语气。金芝心里一慌,直觉上似乎自己所下的决定会给方家带来极大地灾祸。
武植道:“姑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金芝摇摇头,道:“我说过的话就不会反悔!”又盯武植眼睛看了一会儿,微有点迟疑道:“你的眼睛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武植心里一惊,这面具可是自己找铁匠专门打造的,从外面看过来只能看到眼睛的一小部分,金芝眼神不会这般毒吧。哈哈一笑道:“是吗?茫茫人海,也许你我早就相遇也未可知!”
金芝摇摇头,似他这般威风八面,豪气干云的人物自己见过又岂能不识,不再胡思乱想,道:“你等一下!”说着就开门走了出去,等下楼的时候才猛然醒觉,似乎自己和他是敌对的关系,为什么自己就像和朋友聊天般自然的开门下楼,更奇怪的是他也不阻拦,难道他不怕自己脱了他地掌握会反悔?
武植换上金芝拿来的下人装束,把头上的小帽拉的遮住了半张脸。金芝忍不住问道:“方才你就不怕我跑掉?”
武植道:“当然怕!可是偶尔揭开些赌局也是很有趣的,特别是押对了注的时候。”
金芝笑笑不再说话。
翠儿虽然看见小姐房间冒出位面具人吓了一跳,却也没多说什么。
金芝带翠儿和武植一路行到后院的后门,后院和前院间的警戒力量是最强的,后院里面却没几个巡逻队,毕竟方腊地家眷夫人居所,怎么可能到处都是男人。所以一路也无人阻拦,遇到了两队庄客见到大小姐也是远远避开。自然没发现武植的异常。
出了后门,武植长出了一口气,回头道:“小姐请回府吧,告辞了!”说着转身大步离去。
翠儿忍不住道:“这人真是不像话,怎么都不道声谢就这样走掉啦!”
望着武植的背影,金芝微笑道:“有的人的话是用嘴说的,听过就过去了。而有的人说话是用心说的……”
翠儿不明所以的看着金芝,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
武植又从东墙悄悄爬进了东院,溜回下人房没一会儿,查房的庄客就纷纷赶到,把东院弄了个鸡飞狗跳,下人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有武植所住的这个院子才没被狠命折腾,毕竟这里下人地位都比较高,一般庄客却是惹不起的。武植知道以后想刺杀基本是不可能呢,以后的日子想办法找到方腊和各处官员勾结的证据后就可以全身而退了。本来此行的重点就是来找那些证据,刺杀和袭击货队不过是给月昔庄施加压力,重压下的人难免会犯些错误,自己也好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