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本来就要想办法谋求生计的她,在得知司夕田在湖边摆了个摊儿卖鱼汤泡饭之后,便也决定要来开个小摊,还故意抢了司夕田的位置。目的就是要抢她的生意,故意气她。
她原本以为司夕田会来找茬,这样她就能有理由狠狠骂她一顿出出气,还可以跟全村的人说是司夕田害的自己。可没想到,司夕田居然没搭理她,倒是把她自己惹了一肚子气!
而这边,司夕田他们已经选好了一个不错的位置:视野开阔,地方也敞亮,渔民们肯一眼就能看到,而涨潮也不会影响。
而商云墨也第一次看到了司夕田的瓦匠手艺:只不过是湖边随便找来的破砖头和石头,再就是路边扣来的黄泥和了和,不过一刻钟,就变成了两个结实好烧的临时锅灶。这个时候,商云墨忽然明白了,司夕田那扬着头自信的“别忘了,我是一个大瓦匠”的话是怎么来的了……
架上锅之后,司夕和林氏开始摆桌子和餐具,而商云墨,则继续分到了昨天的活儿:收拾鱼。
还别说,商云墨果然是个聪明的,不管学什么都很快,昨天还状况百出的他,今天居然都独立搞定了,而且完成的水平,完全不比司夕田差。当然,这也要考虑司夕田本身就是个不擅长厨艺……
因为司夕田来的晚,又换了位置,不少渔民们不知道情况,还以为司夕田今天不出摊了,都纷纷去了小兰氏的摊位。
一时间,小兰氏的摊位是人来人往,而司夕田这边,却没有往日那么热闹,甚至可谓是门可罗雀。
这可急坏了林氏:“田田,怎么办,这小兰氏的摊儿果然抢了我们的生意。往常咱们刚开始支上锅就有不少人了,今天咱们桌子都摆好了,也没几个人来!”
司夕田却并不着急:“嫂子,你别着急。咱们的鱼汤那么受大家欢迎,现在只是意外情况。看我的办法,一会儿啊,保准有人来!”
说着,司夕田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商云墨。
这会儿,商云墨还在这边收拾最后一条鱼,完全不知道,他又被司夕田给惦记上了。
少顷,商云墨已经洗干净了手,站在了店门口。因为司夕田交给他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吆喝。
这对于商云墨来说,那绝对是十五年来的头一遭。他以前绝对想不到,他有一天会在一个渔村里给一个鱼汤泡饭吆喝招揽生意,而且还是他乐意为之的。
这不,他都站在店门口至少一刻钟了,还愣是张不开这个嘴!
一边正在烧火的司夕田见他半天都没张口,着急了:“商云墨你怎么还不开口啊,是放不下面子,张不开嘴?”
“有何张不开的?”商云墨见司夕田笑他,愣是嘴硬,“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吆喝。”
“哈哈,我教你,你跟我学啊!”不知道为啥,看着商云墨这发囧的可爱样,司夕田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于是,她把手放在嘴边,弄成扩音喇叭的形状喊道:“鱼汤泡饭,鱼汤泡饼,热乎的鱼汤来啦!各位叔叔伯伯,兄弟们快来喝啊!”
之后,她朝着商云墨挑了下眉:“怎么样,学会了吧?现在就看你的喽!”
司夕田都做了示范,商云墨怎么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在再度把脸憋的通红之后,他终于吆喝了出来,不过却只有一句:“鱼汤泡饭!”
司夕田知道,开口吆喝对于商云墨来说就已经很难得了,便也没有过多强求。
而且,她和商云墨这喊的两嗓子,已然是喊来了不少的客源,也不用再继续吆喝了。
虽然炊饼也是热乎的,可毕竟是干的,哪里有喝上一碗热乎乎的鱼汤泡饭来的舒服?尤其是他们这样在寒风中忙了一早上,就盼着能喝点热乎汤暖暖胃呢!
于是,不光那些在远处干活的渔民们听了都赶了过来,就连原本跑到小兰氏摊位的不少人,在听到司夕田这边的吆喝之声,也在片刻犹豫之后,转移了阵营。
甚至还有饭量大的,干脆去那小兰氏那边卖个炊饼,之后再来司夕田这边喝一碗鱼汤泡饭……
于是乎,原本小兰氏这边围着的人一下子就少了许多,而司夕田这边,转眼间就热闹了起来,比小兰氏那之前围着的人还要多。
虽然有一定的顾客分流,可司夕田这边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天还大亮着,司夕田他们就把带来的材料都卖完了,收摊回家了。而小兰氏那边,这会儿却才赚了个本钱,气得小兰氏恨不得去把司夕田的锅给砸了!看司夕田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她还恶狠狠地瞪了司夕田两眼。哼,司夕田,你不就是会做点鱼汤泡饭么,明天你等着瞧!
而熊二看到这一幕,也过去朝着小兰氏还了个“熊瞪”,只吓得小兰氏赶快收回了目光……
这一幕,自然也逃不过司家人的眼睛,在路上的时候,林氏提醒司夕田:“田田,你看到那小兰氏的眼神么,我看她明天应该还会想新招!”
司夕田笑了笑:“我怎么能没看见,她那眼神,就差把我吞到肚子里了。果然不愧是司夕雷的媳妇,跟他一样的恶毒!不过嫂子,咱们担心啥,这湖滩上的人这么多,总有人吃饭。她就算是想什么招儿也不能让所有人都只买她一家的东西吧!再说,这几天的鱼汤泡饭也卖了些银钱,你看着柳树都发芽了,咱们也要忙着种田了,还能卖几天的鱼汤泡饭?有个人愿意继续摆摊,我也就不用担心那些渔民再挨饿了。”
林氏听了笑道:“嗯,田田说的对。我真高兴,我们的田田是个大气的好孩子!”
一边的商云墨也不由得嘴角上翘,他看上的夕夕,果然是个有气度的。
阳春三月,温和阳光暖照着大地,阵阵微风送来阵阵泥土的清香,呼吸上一口春天的味道,司夕田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什么说亲啊,什么司夕雷啊,什么小兰氏啊,什么乱七八糟啊,都让他们统统滚蛋吧!
这个时候,似乎被一只蝴蝶吸引了,熊二扛着锅就追了上去。可那只蝴蝶极为狡猾,这会儿在这朵话上停着,却偏偏在熊二到的时候,立刻又飞到了那朵花上边去。引得熊二左蹦又跳的,一直抓不到,而司夕田和林氏一边看着,一边哈哈的乐着。
看着熊二玩儿的这么开心,司夕田也是玩心大起,干脆把手中的东西都递给了林氏和商云墨,自己也跑了过去追着熊二,跟它一起,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蹦跶够了,她又跳着摘了柳条和一些野花,一边走,一边编着花环……
这会儿的司夕田,放开了一切烦心事,笑得是那样的绚烂,那样的无忧无虑。这样的笑容,惊艳了商云墨的整个青春。
而一边的林氏看了,也很是欢喜,同时也很感慨。她已经很久没见到田田如此了,似乎是从家里出事儿开始就没有了吧?自然,她是不知道,司夕田的灵魂早就换了人。
一边想着,她一边的商云墨说道:“看,田田和熊二玩儿的多好啊!这是这半年来,夕夕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候。从公公婆婆死,大海失踪之后,田田的身上就背负着太多东西。我看着她一夜长大,变得如此坚强,变得有本事,变得彪悍,甚至有的时候,我都忘了,她还是一个孩子。这样的天真烂漫的她,才是她应该有的状态。”
“是啊,夕夕笑得很好看,我也希望她以后都可以一直这样笑着。”商云墨虽然在跟林氏聊着,可目光却每一一刻从司夕田的身上移开。
听到商云墨对司夕田的称呼,再看到他专注的眼神,林氏心中一颤。难道真的像冯氏和司三妹希望的那样,这个孩子喜欢上了司夕田?
看了看那边的司夕田,林氏下决心开口:“商公子,你,你是不是对田田有意?”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商云墨有些吃惊,从加入顺风镖局以来,他都会收敛着情绪,也很少有人能猜到他的喜怒哀乐,今天居然这么轻易的被一个乡村妇人猜到了,是他对夕夕的喜欢表现的太明显么?
“其实这很简单。第一,你叫田田的不是司姑娘,也不是跟着我们叫田田,而是单独找了个‘夕夕’的称呼;第二,你的目光太专注,完全不像是在看着一个普通相识,而是充满了爱慕;第三,虽然你故意在我们面前表现的友善,可你身上总是还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而在田田面前,这没有。我说的可对?”
商云墨点点头,倒承认的很是爽快:“没错,我是喜欢夕夕。”
林氏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你确定,你喜欢田田,想要娶田田为妻?”
“如果夕夕同意嫁我,我很乐意。”商云墨回答的也很真诚。
“可是如果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呢?”林氏的话很柔,可语气却很坚定。
“为什么?”商云墨万万没想到,平时一直很温柔而且存在感不强的林氏,会是第一个反对他和司夕田的人,他一直以为会是冯氏或者是司夕峰。
林氏叹了口气:“虽然田田只是我的小姑子,可在我心里,我是把她当做了亲妹妹看的,自然希望她能嫁一个如意郎君。她的亲事,我不图是可以庇佑司家的大富大贵,只求她能过的安稳、快乐,不要像现在这样辛苦。我知道,你是个不错的孩子,看着你的气质,想来或许还是出自名门。可你现在的情况却不是很好,说白一点,甚至是寄人篱下的,我又怎么能放心田田跟着你受苦呢?如果你要回你的家族,那定然会是个复杂的环境,甚至你没几年也会妻妾成群,我又怎么能放心田田到那样的一个染缸里生活呢?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听了林氏的话,商云墨半晌没有开口。这林氏倒是个真心爱护司夕田的。而且也果然了解司夕田的,对司夕田夫婿的顾虑上都很相似。林氏说的,其实很对,也是给他提了个醒。
他要尽快把顺风镖局的事情处理好,给自己造一个身份,至少让村民们也都知道,他不是个吃软饭的。另外,既然司夕田不喜欢复杂,他也要找机会跟商家那边做个了断。至于家人么,现在司家的这些人就够了。
于是,他郑重其事地给林氏下了个保证:“嫂子,你放心。我喜欢夕夕的程度,远比你想的多很多。既然我喜欢她,就不会舍得夕夕受一丁点委屈。如果夕夕也能接受我,那在我提亲之前,我会解决你顾虑的全部问题。”
“好,希望如此。”林氏倒是被商云墨这坚毅的神色打动了。甚至心里也多少有些动摇。她之前就开始发愁司夕田的亲事了,或许,田田的姻缘真的是在商云墨身上呢!
这个时候,司夕田编好了花环,戴在脑袋上乐颠颠的回来了:“嫂子、商云墨,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我们在这边说你长得好看,行不行啊?”林氏一笑,显然没打算告诉司夕田实情。
司夕田嘟了嘟嘴:“行是行,不过,下次记得要当面夸我哦!”
“你个丫头,真是不知羞!”
这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家了。
还没进大门,正巧就碰见了急着奔出来的司夕峰,因为出门太着急,他还撞到了熊二身上。幸好熊二的吨位大,不然非被他撞飞不可。
司夕田见了,赶忙问道:“小峰,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走的这么着急,没伤到吧?”
小峰见大是司夕田,倒是松了一口气:“姐,你快进屋看看吧!大伯母和堂伯母各带了一个媒婆在屋子里呢,说是给你找了两户好人家,你再不回来,奶奶都要答应了,姑姑拦了半天都没拦住。她让我来找你,让你赶快回去,不然就晚了!”
“什么?不是说好了有来提亲的,一律不答应,等我回来做决定么?这老太太,怎么又不听话!”司夕田听了,也着急了,赶忙往屋里去。
林氏和商云墨也赶快放下东西,追着她进去了。
这会儿,只剩下熊二呆呆的站在院子里,老大他们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这么着急的往屋子里跑?连这么好看的花环都不要了!
好吧,既然家里来人了,它就不跟他们去凑热闹了,还是先自己在院子里玩儿一会儿吧!嗯,这花环老大肯定是给它做的,戴在它的头上可真合适,肯定美美哒。
当司夕田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司三妹正在说话:“娘,你忘了田田的话了,这门亲事咱们不能替田田做主应下来,必须要等田田回来之后跟她商量过了再说。”
接着,传来了赵媒婆的声音:“三妹啊,你这话就不对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司家嫂子你应下来的事儿,田田那丫头还能反对不可?哎,你们家田田的命真是好啊!俺本来觉得俺要介绍的这个婚事就挺好的,没想到孙媒婆的这户人家条件胜一筹。说实话,别说田田了,就是俺要是年轻个三十岁,也肯定想嫁过去。你们要是不抓紧,回头不怕孙媒婆介绍给别的姑娘了?不过其实也没关系,如果错过了那个,也还有俺的这个!”
再之后,又是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响起,想来就是这个孙媒婆:“赵姐姐,司家姑娘肯定会跟我的人结亲,你就别想了。我这人条件这么好,司家姑娘可算高攀呢!要说啊,俺手上还真有这么三五个姑娘备选。本来,俺是想先去另外一个姑娘家的,毕竟田田这边父母死的早么。可大壮媳妇非说她侄女好,一定要让俺先过来。司家嫂子,你可要好好想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孙媒婆正涂抹纷飞地说着,忽然门口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孙奶奶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有五六个姑娘备选,就不用惦记着我了,还是去看看她们有没有合适的吧!找奶奶这边也是,先把人留给别的姑娘吧!”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外边刚回来的司夕田。
一进屋,司夕田只觉得冯氏这间原本还算宽敞的主屋显得有些拥挤。
可不是拥挤怎么的。这会儿,除了冯氏、司三妹之外,这屋子里还坐着四位客人:王氏和她带来的赵媒婆,兰氏和她带来的孙媒婆。再加上这会儿进屋的司夕田和林氏,这个屋子总共塞了8个人,地上都快没地方放凳子了。
呵呵,她还真的算是大面子啊,这临湖村总共就一个官媒和两个私媒,今天俩私媒居然一起来了,看起来还像是面不合心合啊!
司夕田一开口,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望向了她。她不是出摊了么,咋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个屋子里现在最尴尬的,无外乎三个人。
第一,赵媒婆。上一次她来给林氏提亲,就是被司夕田给半撵半哄给轰走的。今天再次见到司夕田,她还是会想起来那天的一幕。
第二,孙媒婆。为了骗冯氏一句同意,刚还像是要施恩一样拿乔,威胁冯氏赶快下决定。现在好了吧,决定是下了,不过是司夕田本人下的,而且还是啪啪啪打她脸的类型。
第三,是被抓包现行的冯氏。田田说过,碰到这样的情况要慎重,可她还是差点就应下来了,虽然她觉得,那确实是一门好亲事,甚至她现在还想答应。
孙媒婆见都没人开口,无奈,硬着头皮说道:“田田回来了啊!刚好我们在讨论你的婚事。这婚姻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儿,咋能听都没听就要拒绝呢?俺要给你介绍的,条件确实好,不信你问你奶奶!”
冯氏郁闷,这孙媒婆干啥把她给推出来啊,她本来就在努力降低存在感了好不好?回头,不管这婚事儿成还是不成,田田肯定都会说她。
不过,点到名了也只能开口了:“田田,这是孙媒婆,你还记得她吧?你爹娘成亲,就是找她给做的媒,她保的媒。肯定错不了。这户人家虽然是镇上的俺不熟悉,可俺听着,真的是不错。”
“奶奶,那你也不能直接应啊,至少要找我娘打听打听之后再说。毕竟是田田的终身大事呢!”这会儿开口的是林氏,俨然,她是跟司夕田站同一阵营的。
冯氏哪里不知道应该先打听打听,只是刚刚孙媒婆他们逼的紧,她也确实听着觉得不错,就想答应了。
见自己的女儿、孙女和孙媳妇都不同意,冯氏做最后的努力:“那个,田田,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咋回事。让你姑姑给你说说赵媒婆和孙媒婆要说亲的两家人,你自己也对比下。万一有相中的了呢?”
听说让司三妹给司夕田讲下情况,兰氏、王氏、孙媒婆和赵媒婆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心。可这会儿,他们也只能先听完再开口。
“田田,是这样的……”司三妹开始侃侃而谈。从她的话里,司夕田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了解了一些。
中午刚吃完饭,王氏就带着赵媒婆来上门提亲。
虽然冯氏和司三妹都不喜欢王氏,可毕竟表面没撕破脸,便也迎进了屋子。
见司夕田不在,就冯氏和司三妹这俩心思软弱的人,王氏和赵媒婆倒是也放了几分心。一唱一和的说了起来。
赵媒婆要给司夕田介绍的,是镇上一个开包子铺的人家。按照赵媒婆的说法,这家人家底殷实,只有个独子,摸样周正,只是从小身体就不好,之前一直病者。后来找人看相,说说要找个八字能对上的媳妇冲冲喜。便找了赵媒婆帮忙相看。
正好,这个时候王氏也去找了赵媒婆,赵媒婆发现,司夕田虽然命硬,但和这个小哥的八字刚好相配。难得的是,这户人家还极为大方,直接愿意买一头价值10两的牛当做聘礼,这样大的礼,在整个青泥洼镇都很难看到。
冯氏听了赵媒婆的说法,有些动心。当然,她介意的到不是这聘礼,而是这户人家对司夕田的重视程度,在乎司夕田过去能不能过的舒服。只是,她有点怀疑,既然王氏跟司夕田不对付,为何会肯不计前嫌,介绍这么好的人家给她?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兰氏刚好也领着孙媒婆来了,也是说要给司夕田介绍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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