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站着,他轻吐出一口气,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每次遇到这样的事,他都是静谧的。
不再暴躁,不再皱眉,就像从翻滚的大海变成了一条潺潺的小溪,面对离别与陌路,顾少阳从来以为人要安安静静的。
那种指着别人鼻子大骂你给我滚,我们这辈子不要再联系了的做法,在他这里不适用。
他经常冲别人吼,但只要是吼出来的,往往很快就忘了。如果他平平静静的,甚至还能安稳的笑出来,那便是真的要分开、成为陌生人了。
因着这份平静,所以他答应蒋青箩的要求。不管她有没有苦衷,不管她是不是受了蒋令国的胁迫,总之,两人走不下去了。
深夜的时候,顾少阳在书房的电脑前和兄弟们视频通话。
俊美的夏易云依旧不改讽刺挖苦:“怎样,一掷千金的感觉爽不爽,比找小萝莉还爽?”
顾少阳的大手抚着下巴,骂回去:“滚你的老狐狸,老子给的全是自己挣的,又没花你一分钱,你心疼个毛线?”
“你自己挣的我不管,只是别到了最后把夜氏的股份也给了出去!”夏易云优雅的笑着警告。
“老子有那么蠢么?”顾少阳嗤之以鼻,没好气的说:“你还是担心你手里的连锁酒店的案子吧,听说你遇到了一个强敌呢……还是个冰山美人?”
夏易云笑而不语,晃晃手中的红酒杯。
“少阳,你真要把铭泰的股票给蒋家么?”穿白衬衣的沈之朔永远那么超凡脱俗,他的声线像下过雨的秋夜,沁凉沁凉的。
顾少阳沉默了几秒,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擦,忽然淡淡一笑,笑的很淡然。
任是他们几个兄弟,都没见他这么笑的简单过。顾少阳哪次不是笑的又骚包又潇洒,或者很阳光?
“她想要,我便给。”顾少阳缓缓说完,下一秒又变了态度,“我偏要看看,蒋青箩能够要到哪种程度?”
“她若是向你要夜氏的股票呢?”夏易云很快问,他智商最高,心机深沉,早已猜到蒋令国的那点心思!
这个问题,顾少阳变的懒洋洋起来,他放下摩擦下巴的左手,改为往后一靠,靠在了转椅上:“我不知道。”
他给出这四个字,他确实不知道,如果蒋青箩向他要夜氏的股票,自己会不会给。
夏易云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居然没激动,桃花眼一转,闪过流光,当真风雅俊美,他温润的说道:“少阳,程漠说了,蒋青箩的身世过两天就能查到了,不晚了,你早点睡,明天还要给钱给到手软呢。”
“软不了你的手。”顾少阳又洒脱起来,他关闭了视频。可却不打算去睡,反正天也快亮了,他索性起了身,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红丝绒的小方盒子————里面是半颗心形吊坠。
四年前,他随手送蒋青箩的那条项链,他自己都忘记是打哪儿来的了。可是再见她,她一直把那项链戴在脖子上,而吊坠是半颗心,后来他趁她睡着后解开,拍了照片给珠宝设计师,珠宝设计师看了照片后说,那半颗心形吊坠是塞拉利昂之星,该钻以良好的八面体晶形而著称。
他让艾米去找适合的钻石,做成半颗心脏形状,本来是打算送给她的,就在前天,她说不再帮助蒋家那天,可是他一回来,她却对他提了要求……
顾少阳摊开掌心,那小小的半颗心在他大大的手掌里显得那么柔弱、娇小。
猛然合上手掌,他重新把这款吊坠放到了盒子里,然后随手扔进抽屉深处!
早上的时候,蒋青箩依旧不愿意吃东西,她的精神有越来越不好的迹象。
顾少阳劝她多少吃一点,她都摇头,脑袋歪在枕头上,气场恹恹的。
于是顾少阳吩咐小梅端了一碗鸡蛋羹上来,上来滴了几滴香油,味道很好闻。
他挖了一勺嫩黄的鸡蛋羹,放在蒋青箩的唇边,哄道:“起来吃点吧,就吃一口好不好?”
蒋青箩是真的吃不下去的,可她的眼珠动了动,见他一个大男人伸着勺子一动不动的,只好努力坐起来,说:“我自己来吧。”
“嗯。”顾少阳没和她推脱,她要自己来,他就把碗和勺子通通给了她。
他们两人在无形中客气、刻意保持着距离。再也不是从前亲密的状态,虽然现在在说话,在喂饭,但彼此心中很清楚,疏远了就是疏远了。
香滑嫩爽的蛋羹入口即化,蒋青箩吃了半碗,终于用纸巾抹了嘴巴:“我吃好了。”
顾少阳端起剩下的半碗蛋羹,用她用过的勺子,把剩下的吃完,他不喜欢浪费食物。
蒋青箩看他一勺勺大口的吃着东西,不经意间总流露出潇洒不羁来。
吃完,顾少阳起身,看着她:“我上班去了。”
蒋青箩想说什么,终究是说不出来,只得点点头,嘱咐一句:“路上小心点,中午回不回来,回来的话,我提前准备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