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芈姜的福,祭天一事总算是糊弄过去了,赵弘润顺利与巩、雒两地的众部落族长们歃血为盟。
以羱族人最宝贝的羱羊的血为引,赵弘润与诸部落族长们分别割破拇指,将血滴到那盛满羱羊羊血的器皿中。
而待等所有族长滴完血后,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将那只大碗庄重地递到赵弘润面前。
毕竟魏国是盟主身份,自然要由作为代表的赵弘润饮第一口,象征主导地位。
『但愿这帮人没什么血液疾病……』
暗自祈祷着,赵弘润硬着头皮端起那只碗,略微用嘴唇沾了沾碗内的鲜血,便立即放了下来。
倒不是他存心不良,问题是那些族长们一个个四十来岁,由于三川之地的条件问题,身上臭烘烘的,让赵弘润强忍着去喝一口混有那些大叔鲜血的羊血,他能沾一沾嘴唇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了。
相比之下,割破拇指的痛处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没办法,因为这是羱、羯、羝三族中最神圣、最庄重的誓盟,其寓意,大概是『因为喝下血酒,彼此体内都有了对方的血、因此就可以相互坦诚视为兄弟』类似的意思吧。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不希望被排除在『雒水之盟』外,因此,青羊部落的少族长乌兀,在经过赵弘润的首肯后,以特殊例子,代替他老爹阿穆图,与赵弘润以及其余部落族长们歃血为盟,加入到了『雒水之盟』当中。
虽然是不顾后果的自作主张,但相信阿穆图在了解事情真相后,并不会责怪儿子,只会认为乌兀审时度势,是一位出色的继承者。
因为是祭天仪式,因此,羱族人很慷慨地拿出了整整十二只宝贝的羱羊来祭祀,其中羱、羝一方三只,魏国一方九只。倒不是别的其他原因,这只是因为『三』是羱族文化中尊贵的数字,大概是『天、地、人』的意思吧,而魏国这边,由于输入了其他中原国家的文化,因此,与其他中原国家一样,魏人将『九』视为最尊贵的数字。
仅此而已。
而通过这次的祭祀,赵弘也发现了一桩事。
那就是羱、羝两族在信仰上的热衷,他们热衷于信仰的程度,虽然并未达到狂热的地步,但从祭祀时,这些羱、羝两族族民发自内心匍匐在地的举动可以看出,这是两支信仰非常强烈的民族。
而一般拥有这般信仰的民族,单用武力是无法彻底使其屈服的。
不过在此期间,赵弘润也发现了一些让他哭笑不得迹象。
比如,自从芈姜夸张地上演了一出纵火的把戏后,那些羱、羝两族族民看待魏人的眼神明显就不同了。
他们的眼神中,掺杂着敬畏。
甚至于,赵弘润时而还能听到一些让他颇感无语的言论,『原来魏国是受到火神庇护的国家啊,怪不得他们可以驱使连天水都无法熄灭的天火。』,或者『那几位觋,明显不是魏国那名巫女的对手嘛,怪不得我们打不过魏国。』之类的窃窃私语。
而对此,赵弘润暗自叹了口气。
他有预感,待等他日后击溃羯角部落,解决了三川之地这边的事,返回大梁之后,礼部在听闻这些小道消息后,保准会请他过去谈话。
毕竟魏国唯一信仰的神祗便是天父地母,根本不信仰火神,火神与水神,那是楚巴两国的信仰,而赵弘润此番错误地选择了芈姜协助邱毓,使三川部落的族民产生了误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算是『诋毁大魏祭事』,算是颇为严重的罪行了。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雒水之盟』总算是顺利结成了,从今日起,魏国与巩、雒两地的诸部落,将成为坚固的盟友,再等日后逐步再吸收一些三川之地境内亲善于魏国的部落,那么,魏国日后便不需要再担心西边的边防,哪怕与韩国爆发战争,也不必担心腹背受敌。
“总算是完事了。”
待回到雒城内的毡帐后,赵弘润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毕竟在雒水河畔站了几乎一天,他早已累地不行了。
“(羱族语)姬润,你的手还在滴血吗?”
乌娜撩起帐幕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只骨罐,可能是用羊的腿骨或其他什么骨头打磨而成的罐子。
可能是刚刚达成盟约心情不错的关系,赵弘润用羱族语开玩笑说道:“滴血的不是拇指,而是我的心……你不知道,我那时鼓起勇气才稍稍喝了一口那些族长们的血。啊,回想起来我的心就又要滴血了……那些族长大叔们,整个人臭烘烘的,要是换做我的乌娜的血,我准喝地下去……”
“嘻嘻。”乌娜被赵弘润逗乐了,笑着说道:“那是我们羱族最神圣的誓盟呢,诸位族长们在歃盟时都是一本正经,谁跟你似的,还有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说着,她打开了药罐,将罐子里一种绿油油的药膏涂抹在赵弘润早已凝结的拇指创口。
“这是什么?”赵弘润皱了皱眉,因为他嗅到这药膏的气味有些刺鼻,一种相当刺鼻的草的气味。
“(羱族语)这是我们部落的觋用采集草药制成的药膏,可以很快地止血,愈合伤口。”乌娜解释了一番,随即叮嘱赵弘润道:“会有一点痒,但是可不许抓,不然伤口好不了还会留下疤。”
赵弘润将信将疑地望着自己涂抹了药膏的拇指。
还别说,正如乌娜所言,没过多久,赵弘润便感觉拇指处传来一阵阵发痒的感觉,他知道,这是皮肉活化、伤口正在愈合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