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宝差点没笑出声来,瞥了眼已经升高了的太阳,这都啥时候了,哪家农忙的时候不是天蒙蒙亮就下地的。宋老头和黄氏肯定也早就下地了,剩下二房的人这会儿慢条斯理的晃悠着往地里走,到底是谁躲清闲啊!
“大姐说的是。”冬宝点头,对宋二叔严肃的说道:“二叔,你们今天下地太晚了,明天可得早点起来,我爷我奶年纪大了,不能老指着他们两个老的干活。”
宋二叔当即就瞪起了眼,“你说啥?你再说一遍?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宋招娣气的脸涨的通红,“你个死妮子瞎说啥,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大毛也在一旁叫道:“你跟你娘咋不下地啊?你们分家还分走了我家里的粮食,我家的钱!”
二毛则是抽着长长的鼻涕,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自家人又看了看冬宝。
冬宝哼了一声,就那一百斤高粱面,亏得二房人念念不忘到现在,至于么!再说了,那高粱面不是她们该得的?李氏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临到头就一百斤高粱面和一吊钱打发了,她还觉得自己家亏大发了呢!
“哟,啧啧,冬宝这丫头嘴是越来越厉害了!”宋二婶呱嗒个嘴,笑的挺亲切的,说起了宋二叔和宋招娣,“都是一家人,干啥整的跟吵架样的,不叫外人看了笑话么!”又对冬宝笑道:“冬宝,你跟你娘这几天不做生意啊?你们那生意不是挺红火的么,这几天不干,得少多少钱啊!”
“瞧二婶说的,我跟我娘倒腾那点小买卖能有几个钱?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攒够钱还债哩!咱家那债可不是小数。”冬宝笑道。
宋招娣急忙叫道:“啥咱家那债啊!那是你家的债,跟我们有啥关系!”
冬宝白了她一眼没说话,琢磨着什么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眼皮子浅说的就是宋招娣这类人。
宋二婶抬脚轻轻踢了宋招娣一下,宋招娣不服气的住了嘴。
“冬宝啊,咱家人少地多,大毛二毛小,顶不上事儿,你跟你娘没事来咱家帮个忙呗!又不是外人。”宋二婶笑道,又赶忙加了一句,“这几天咱家顿顿都吃白面饼子,管饱,你奶还割了块猪后腿肉,中午炖肉吃!”
冬宝笑道:“啥咱家人少地多啊?那是你家的地,跟我们有啥关系?”说着,就抱着罐子绕过宋家二房往前走。宋二婶当她还是原来杂粮饼子都吃不饱的小冬宝啊?画个白面饼子出来就想哄她和李氏去白干活?
她们家现在生活比宋家不要好太多,手头宽裕了,冬宝在吃食上绝不肯委屈了自家人,虽然没有顿顿白面饼子,也都是很不错的,经常在镇上买肉买鱼。往年农忙的时候,确实是吃白面饼子的,可菜里头的肉是绝没有冬宝和李氏的份的。
宋二叔气的跺脚,有相识的乡亲路过,笑着问咋回事,宋二叔一副“家门不幸”的模样,摇头叹气道:“我那大哥要是活着,不定得叫这不孝女气成啥样!我大哥那可是顶好的人,咋就生了这么一个闺女?唉!”
来人也就那么随口一问,都是一个村的谁不知道宋老二是个什么样的人,谁又不知道宋家那点破事,当即就笑了几声,打了招呼就先走了一步。
冬宝到家的时候,李氏正在洗菜,招呼冬宝去洗脸擦汗,又从井台处的水盆里捞起了洗好的黄瓜递给了冬宝,笑着问道:“热不热?”
“还行。”冬宝咬了一口被井水冰的凉丝丝的黄瓜,咔吱咔吱的嚼着。黄瓜是昨天秋霞婶子送过来的,一直浸在井水里,脆生生的,水分也足,嚼起来纯正浓郁的清新黄瓜味,比现代那些抹了避孕药催熟的黄瓜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
“娘,回来的路上我碰上二叔一家了,拿了镰刀往地里头去,里里外外的说咱们俩吃了他们家的面,拿了他们家的钱,不该在家里躲清闲,该去地里帮忙收麦子。”冬宝啃完了黄瓜,当闲话似的跟李氏说了起来。
李氏沉默了下,把垂到眼前的发丝拨到了而后,说道:“他们人手也不少,你爷你奶你二叔都是壮劳力,招娣和大毛都能顶半个劳力用,就是你二婶也能打个下手。咱平日里也不清闲,好不容易得了空,在家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