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不难办,就是辛苦点累点。”冬宝笑道,“我跟我娘以前也想过这么卖豆腐,不过我们两个都不方便干这活,贵子哥是实诚厚道人,这活交给贵子哥干,我们也放心,就看老成叔是咋想的了。要是您家地里头活多,腾不开手,这事我跟我娘再找旁人去干。”
大家都知道,老成家里头地少,用不着那么多人下地干活。冬宝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着要是老成不愿意让儿子出去卖豆腐,也有个借口,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听冬宝这么一说,老成心里就盘算上了,冬宝家不是没雇过人干活,桂花媳妇每天就后半夜去磨三十斤豆子,不算累,不耽误家里事,一个月净赚三吊钱,搁村里的媳妇里头是独一份,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暗地里羡慕的不行。
秀才娘子和冬宝两个人都是实诚厚道人,肯定不会亏待了贵子,这事绝对能干,要是不干,这差事被村里头别人揽去了,他可得后悔死!
“老成叔家啥情况冬宝你还不知道吗?”老成笑呵呵的说道,“就那两亩地,我跟你婶子两天功夫就拾掇好了,用不着贵子。他闲着也是闲着,就让贵子给你和你娘帮忙!我常说,贵子那个笨小子啊,要是有冬宝你一半聪明,我也就放心了!让他多跟你学着点,长长见识!”
果然不出冬宝意料,老成满口答应了。冬宝便笑道:“那老成叔,我和我娘明天给贵子哥留八十斤豆腐,让贵子哥试着卖。工钱嘛……”冬宝想了想,原本李氏是想按天给贵子工钱的,可冬宝觉得要是打算长期雇贵子卖豆腐,不妨换一个方式。
“说啥工钱!”老成摆手笑的豪爽,“他闲着没事干,跑个腿算啥活?咋能问你们要工钱!”
冬宝当然听得出来这是老成的客套话,笑道:“老成叔,咱都是做买卖的,要是不要工钱,我可不好意思让贵子哥干活。这样,我有两个想法,一是我们给贵子哥一天二十文的工钱,豆腐能卖多少是多少,卖不完算我们的,挑回来便是。二是我们按一斤豆腐一文半的价钱批发给贵子哥,卖多卖少就看贵子哥的本事了。您选一种吧!”
说到正事上,老成也收起了笑脸,沉吟了半晌,终是也拿不定主意,最后对冬宝笑道:“冬宝你看,贵子他这会儿也不在铺子里头,这事儿吧是他去干,我想着还得他拿主意。”
冬宝点头道:“也是。贵子哥要是想好了,明天中午来我家就行了。”
回到家后,冬宝跟李氏说了这事,李氏想了半天,摇头笑道:“也不知道老成会选哪个法子。”
冬宝笑道:“我猜他选第二个法子。”有她们在镇上给宝记豆腐打广告,豆腐并不难卖,选第一个分钱的法子,贵子要是用心卖豆腐,得钱不如第二个方法多,要是他不用心卖豆腐,只想混个每天二十文的工钱,冬宝肯定也只会雇他这几天,不会长期的合作下去,惹恼了她们,她们干脆从镇上买豆子,反正她们豆子要的多,镇上的粮铺应该会送货上门。
老成是个聪明人,刚才不过是一时绕不过来弯罢了。
“就你聪明!”李氏点了下冬宝的脑袋,笑了起来,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摆放着碗筷,拉着冬宝过来吃饭,笑道:“今儿晚上这饭是娘做的,你可别嫌弃!”
李氏烧饭手艺还行,以前在宋家的时候,黄氏和宋二婶烧饭水平都不如她,可一分家,冬宝烧饭的手艺立刻就显现出来了,小脑瓜聪明,想出来的点子稀奇古怪,烧出来的菜也好吃。相比之下,李氏的水平就差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氏忍不住感慨道:“昨晚上还搂着小旭一起睡,今天他走了,娘这心里真有些舍不得。”
冬宝抿嘴笑了笑,李氏就是心软,看见谁家的孩子都疼的很,就是宋招娣那般不招人待见的,李氏对她也是不错的。
难得不用早起磨豆子,煮豆浆,李氏和冬宝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初夏早晨明亮的金黄色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到了床上,冬宝被阳光刺的睡不下去了,喃喃嘟囔道:“等有了钱,买最好的细纱糊窗户。”
李氏笑了起来,拍了拍冬宝的背,说道:“你再睡会儿。”便起身了,先去灶房揉了一大盆面,揉好后用高粱杆编成的拍子盖着,等面发酵。
昨晚上泡上的三斤豆子已经泡涨了,李氏把豆子捞出来,重新在桶里泡上新豆子,便开始磨泡好的豆子。
等冬宝穿好衣服出来时,豆浆已经煮沸了,李氏舀出来两盆放在一旁凉着当豆浆喝,另外的豆浆都点成了豆腐。
“懒虫起来啦?”李氏看着冬宝笑道,把装豆浆的桶吊到了井里镇着,吩咐道:“去洗洗脸,等会儿吃了饭,把豆浆给你林叔他们带过去。肯定是趁着天凉快,一大早就下地割麦了,说不定没吃早饭,饿着肚子呢!”
“哎!”冬宝痛快答应了。
初夏的乡村原野上到处是一片金黄,村民们带着斗笠在乡间紧张的劳作,都想趁着日头还不那么毒辣时多割点麦子。
冬宝抱着被井水镇过的豆浆,一路打听找到了林实家的地头,远远就瞧见几个人影弯着腰在田间割麦子,几条垄上,数林叔割的最快,其次居然是林实。
少年穿着蓝粗布的短襦,扎着黑色的腰带,头戴着草帽,弯着略微有些单薄消瘦的脊背,在麦田里快速的割着麦子,稳步的向前进。